颜喜出品,必是精品。
白家的爷孙俩对待任何事情都是慢条斯理的匠人态度,哪怕是仅仅在茶馆二楼使用的象棋学校小孩儿们的小名牌。
前一天晚上,余念念捧着一堆空白的名牌卡片去颜喜书画斋,想要蹭个笔墨自己写好孩子们的名字,却被白老把活抢了去,他带上老花镜,花了半个多小时,写了十几个漂亮得可以参加书法比赛的楷体名字。
余念念十分过意不去,正要带回茶馆,又被白砚拦下,说等第二天晾干了他再带过去。
于是就有了今天早上这一幕。
余念念倚在二楼的墙壁上,看着白砚一个一个把小名牌发给小孩们,每发一个,又用黑色水彩笔在名字旁边画上一个卡通小脸蛋,寥寥数笔,特征抓得极为传神,小孩们一看,立马开心得小脸开花。
余念念也看得满脸笑意:“你昨晚不让我带回来,就是为了今早画这个?”
白砚手上动作未停,隔了几秒钟,才回道:“我不主动创造机会的话,只怕余老板一天也不会想起我一次。”
他直起身,清清浅浅扫了她一眼,眼里莫名一丝哀怨:“难道真的只等那一天一次?我是守着丈夫回家的怨女么?”
“咳!咳咳咳!!!”余念念猛地咳嗽起来,咳嗽声掩饰住她的尴尬。
这几天来,她不管多晚,都记得履行诺言,在忙完茶馆当天的事务后,去找白砚给他一个拥抱,颜喜斋门口,李婶家楼下,茶馆天台。。。。。。像是在老街各处打卡,只是,时间越来越晚,持续时间越来越短。
就像前一天晚上,白砚把她送回李婶家楼下,两人在楼梯里拥抱,白砚正将脑袋埋在她肩膀里,院子里突然传来脚步声和李婶说话的声音,吓得余念念一下子将白砚推开,并对他疯狂使眼色外加摆手劝离。
好好一个天仙,被逼得像做贼。
余念念满含歉意地说道:“前阵子太忙了,一楼二楼三楼都满了,我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三瓣儿用,等过阵子,我一定补偿你!”
话一出口,突然顿住,老脸一红——这话听着,更像是出门在外忘了家里媳妇的负心汉。
白砚嘴角忍不住扬起来,边给小汤包画脸蛋,边说道:“好,我等你补偿我。”
这时,小汤包抬起一张小汤包似的小肉脸,问:“你们是在打情骂俏么?”
余念念赶紧摆手:“小孩子别乱说话!”
白砚拍拍他的脑袋:“成语学得不错。”
小汤包又脆声道:“我觉得,你们两个很般配。”
白砚眉头轻扬:“哦?怎么看出来的?”
小汤包点评:“说话腻歪。我妈说,当两个人没事凑在一起说腻歪的废话,互相又不嫌弃对方腻歪的时候,他们就很般配了。”
白砚低头,发出阵克制的轻笑声,接着,给名牌上小汤包的小脸蛋旁又加了一只正宗冒着热气的崇安小汤包。
余念念深呼吸一口,拿出茶馆女老板外加从小在家教育余玩的气势:“包小唐,你到底是来下象棋的还是来当恋爱观察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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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念念没有夸张卖惨。
自从休了短暂的三天假期回来后,她就没闲下来过。除了茶馆三层各有事情要忙之外,老街上的很多街坊住户家里有事也渐渐习惯来喊她一起参加,儿子娶媳妇,孙子办周岁,房子新装修,等等之类,只要来喊,她都尽量去,毕竟,人家看重才邀请嘛,否则,谁会邀请一个随时可能跑路的租户。
所以,当小优连续第三天告诉她,陈帆的母亲又来茶馆找陈帆时,她才意识到有些不对。
“我上次让陈帆跟他妈妈说清楚,他肯定是拖着没说,”余念念停下按计算器的手说道,紧接着又问:“阿姨来的时候,脸色怎么样?”
“很差,”小优皱着眉说道,“一次比一次差,两个人在外面吵的时间越来越长。”
余念念把计算器一扔,站起身:“我去居委会找他聊聊!”
正要出去,外面有人将门推开,一道清瘦的身影迈了进来。
“常主任?”余念念意外地将人迎进来,“您怎么来了?”
常主任一脸喜气,怀里揣了个红色信封,见到余念念,笑意更盛,在笑意之外,还夹了几分父亲似的宠溺:“小余,这是要去哪儿呢?”
余念念没打算将陈帆的家务事捅出来,笑着摇摇头,将他领到一张桌子边坐下:“本想出去走走,常主任来了,我就哪儿也不去啦。您亲自来找我,肯定是有什么指示。小优,泡壶好茶!”
常主任哈哈一笑:“不,不是指示,是有求于余老板呐!”
茶馆原本在下棋的大爷和闲聊的街坊也停下,听着常主任说话。
他将怀里揣着的红色信封举到眼前,晃了晃:“咱们老街引起市里关注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