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那抹胆怯被收敛,姜瓷身上再看不出一丝心虚,仿佛刚才说要监视他的人不是她一般。
陆无浮嘴角笑容依旧不减,永远是那副含笑的假面模样,同前世对她说那话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他把玩着拇指上的白玉戒指,轻笑道:“若姜二姑娘愿意,咱家随您看。”
话落,一把寒刃“噌”的出鞘,架在陆无浮的脖颈,姜棣眉头紧皱,眼中满是冷意,刀剑之无情,陆无浮白皙的脖颈渗出丝丝鲜血。
那刀刃再往里一点就能轻松取下他的性命,陆无浮却一步未动,眼底甚至还有些嚣张。
姜棣咬牙道:“你一个太监也敢肖想。”
气氛剑拔弩张,姜瓷虽也想要陆无浮的命,可若是现在哥哥杀了他后果不堪设想。
陆无浮对她的态度也是她完全没想到的,他对哥哥那种不屑的眼神却让她很是厌恶。
姜瓷蹙眉看陆无浮一眼,轻轻扯了扯姜棣的衣角,小声道:“哥哥别冲动。”
陆无浮察觉到她的目光,蓦地将手捏紧,搭在白玉戒上的那根手指都发了紫。
他虽笑着,却明显感觉到眼底笑意全无,他抬手将刀刃推开,那寒刃在他手指上划下一道伤痕。
鲜血瞬间顺着手指流下,落在了地上,姜棣没想到他会这般,深深看了他一眼,收回了剑,视线扫过地上的鲜血,又落在陆无浮含笑的脸上。
陆无浮从衣间拿出来只帕子,轻轻擦着手指上的鲜血。
慢悠悠道:“咱家只是为解姜二姑娘忧,姜侍郎何必这般,还能真杀了咱家不成?”
姜瓷看着他手中的帕子却是怔了神,那上面绣了一朵梨花,正是她母亲给她的帕子,后来却是给了别人。
怎么会落到陆无浮手中?
姜瓷凝眸注视着他。
“你自己心里清楚。”姜棣严声道。他将剑收进剑鞘中,拉着姜瓷就要走。
陆无浮这话着实逾矩,本朝厂督滔天的权势,却对一个更及笄的小姑娘另眼相看,姜棣心中一阵恶寒。
这太监向来心思缜密,睚眦必报,今日过后姜棣恐怕不会好过,可见着他那种虚伪的笑容他就窝火。
姜瓷被哥哥拉了一个踉跄,陆无浮用没受伤的手扶了她一把,回眸间同他对视,他快速松开,眼神移向别处,不敢看她。
待姜瓷被拉着走出两步后,他挺直腰杆,却收起了那副锐利的模样,垂眸淡淡道:“昭昭如愿,岁岁安澜。”
随后他阴沉笑着,抚上了脖间伤痕,伤口虽很浅,却还是泛着丝丝疼痛。
可想起刚才姜瓷看着她的眼神,从一开始的害怕,变成后来的厌恶,再如何疼也抵不过心里万分之一。
他摁住血痕,痛感传来,他低低道:“若你不是她哥哥,咱家必扒你一层皮。”
这世上敢叫他太监的人还没几个,仿佛被戳中心里那根刺,细细密密的疼,却怎么也拔不出。
可片刻后,陆无浮又自嘲般笑了,蹲下身用衣袍擦着滴在地上的血迹。
罢了,他欠她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