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仲检无奈笑笑,从坛子里捻起一枚黑子,空中犹豫片刻,方落入盘中。
“陛下既然以博弈之由唤臣来,那自然是要下完这局的。”
奉元帝垂首片刻,拿起白子续棋,“老师,武毅侯接管禁军之后,从未有过任何出格的行径……”
他话没说尽,林仲检却明白其中之意,斟酌着又落下一子,才徐徐回道:“老臣亦觉得武毅侯为忠君不二臣,若真是清白无辜,此番于他而言,并非坏事。”
奉元帝捻子悬空,久久未落。
林仲检等待良久,见其仍无反应,伸手按下他悬于棋盘上的白子。
“陛下该清楚,旧案想要翻的彻底,总需付出代价的。”
相府内院。
林知瑶估摸着时间,让下人们摆了午膳,同时派庆晨去迎梁颂年。
她左等右等,菜都凉了也没见着人影,便又叫银花去看看。
谁知银花才出府门,就在路口迎了一脸沙尘,伸手挥了挥才看清是林知珩策马经过,顿时气愤转疑惑。
“银花!”
银花疑惑未解,就被一声呼唤拉回思绪,她寻声望去,正是出门半响未归的庆晨。
他二人年龄相仿,言语上没有那么多尊卑礼敬,相处更多随性打闹些。
是以,银花见他耽搁这么久,脸上还笑嘻嘻,先伸手敲了下他的额头。
“诶呦!”
“诶呦什么,夫人有事派你,你倒溜达闲玩上了是吧?”
“我才没有!今日朝会巳时才散,我一路没见到人,还是去宫门口问来的。”
庆晨瘪嘴道:“你什么都不问,上来就打人,真是冤枉死我了!”
银花皱眉,伸头往他身后看去,“爷呢?怎么还没回?”
庆晨仍委屈巴巴,“爷身着官服不好疾行于市,又怕夫人担心,便让我先回来报个消息。”
银花听完,有些心虚的拂了拂庆晨的脑门,继而抓起他的胳膊往回走,“算我心急误会你了,走吧,先去给夫人回话。”
相比其他三院,林知瑾与其夫人何氏的午膳已近尾声,这得多亏他今晨有事去了趟京兆府,缺席朝会,才得以早早回家。
没参加朝会,自然不知今日议事。
所以,当林知珩风风火火闯进来的时候,他们夫妇二人皆是一惊。
“官服未褪,风尘仆仆,你成何体统?!”林知瑾下意识呵斥了他一句。
林知珩散会时没赶上和林仲检说话,又碰上梁颂年惹了一肚子气,现在自然是无法保持风度的。
“官服策马,疾行匆匆,我知道不该,”林知珩咬牙道:“可弟弟当真是熬不住轿子慢吞吞地载我回府。”
听他言语,林知瑾已是心头顿时一沉,此刻又见他神情激动,更觉得要听的的并非小事。
林知瑾定了定神儿,先与身侧何氏道:“我吃好了,你慢慢吃,完了叫人收了就行,不用等我。”接着起身对林知珩道:“你跟我来书房。”
书房门刚推开,林知珩就忍不住口若悬河,喷涌而出。
他出宫门时,猛的想起自家兄长缺席,自然是要立刻同步他梁颂年这小子有多惹人恼火,以及林氏现在众矢之的的危局。
林知瑾虽心有准备,但听到弟弟一五一十讲完朝会种种,仍免不了脸色苍白,背脊寒意。
近日京都政坛风云诡谲,他总觉得冥冥之中仿佛有只隐在暗处的大手,故意推动者皇帝与林氏之间的分势对立,但好在无实事发生,终归是流言与猜测。
可今日梁颂年之举,实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