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赤珠只顾玩弄着手中的毛毛草,连头都不抬一下说道,漫不经心道:“我练过辟谷,能不吃不喝。”
齐无忧这才放心,笑眯眯道:“呦,原来我真娶了个下凡的仙女,好福气呀!”
面对齐无忧的言语戏弄,郑赤珠充耳不闻。
她细指翻飞几下后,一只长着毛茸茸长耳朵的小绿草兔子脱然而生。
郑赤珠拿着编好的小草兔子,换了一个稚嫩的声音冲着齐无忧说:“你吃的饼是什么馅的?”
齐无忧嘴角挂起,脑中浮现出郑赤珠真容,笑道:“红豆。”
那个草兔子又问道:“红豆馅饼,红豆是什么味的?”
齐无忧眼睛一弯,微微笑道:“奇奇怪怪的味道,你要尝尝吗?”
草兔子说道:“小兔兔不吃馅饼。”
顿时,郑赤珠不走了,往草地上一趟,似乎也跑累了,把小草兔子举向月亮,自白般的倾诉道:“我今年流年不利,水战惨败,满朝文武都笑话我;出来剿匪。。”
她狠狠瞪了一眼齐无忧,继续道:“出来剿匪招安,反倒被土匪招成了压寨夫人。”
“哎,我就应该一直在瞻州修道,不回来!若我不回来,我就不会被武昏帝看上,我不被武昏帝看上,我的姐姐就不会死,我的姐姐不死,我娘也不会死,我娘不死,我爹就不会造反,我爹不造反,我也不用去和亲,我不去和亲,我爹就不生病,我爹不生病,我就不用上战场,我不上战场,玉澜江水战就不会战败,玉澜江水战不战败,我们郑家军就不会缺兵少粮,我们郑家军不缺兵少粮,我就不会出来招安剿匪,我不出来招安剿匪,我也不会遇见你这无赖,我不遇见你。。。”
“行了!”齐无忧打断这番絮絮叨叨的话,戏谑道:“你遇见我就是天赐良缘。”
郑赤珠还没抱怨完,话头被打断,心中不爽,把草兔子扔给齐无忧,说道:“送你了。”
齐无忧伸手接住,带着一丝淡嘲说:“夫人第一次送给为夫礼物,送个兔子,还是绿的。。。”
郑赤珠一听:“你嫌弃,我还不给了。”
她立马起身,就去抢回那个兔子,齐无忧还未察觉,潜意识的往回一拽,郑赤珠也捏住往外一扯,一刹那,小草兔子被挫骨扬灰,灰飞烟灭。
郑赤珠淡淡说道:“完了,又被我弄死一个。我很‘愧疚’。。非常‘愧疚’。。。我害死的人命无数,黑白无常就指着本公主打赏呢。”
齐无忧看不到郑赤珠的表情,他猜想现在面具下的脸,应该是落寞的,无助的,惭愧的。
他又识破了一条关于郑赤珠的流言。
传闻,郑赤珠虽然毁容了,但身材高挑、婀娜多姿,她用自己的身体犒劳将士们,是军中花魁。
整个郑家军的老爷们儿,没有一位敢不听她的军令,她那张面具,比兵符都好用。
经过这几天的接触,他发现郑赤珠哪有传闻中那般跋扈强悍、风骚放荡,尤其是现在她像个单纯直率的小姑娘,性子带着点活泼可爱,又有点争强好胜。
齐无忧想象这自己是郑家军的中一员。郑将军武艺高强,杀敌勇猛,挽几个剑花就轻轻松松地打败了敌军。患伤病时,将军亲自给医治病痛,包扎伤口;寒来暑往,将军亲自给发放棉衣,沏好凉茶。将军嗜血好戮、手段残忍,还是个爆脾气。但是每当有同袍战死,将军的眼中隐约泛起水花。
这样的郑将军,怎能让人不服从?
心灵上的追随,往往比身体上的愉悦,更长久、更痴迷。
齐无忧深深陷入想象之中,联想到此时郑家军定是群龙无首,众将士都在担心着郑赤珠,低声道:“走吧,今晚脚步快点,再翻过两座山,明天就到你们玄国的地盘了。”
“你不是说你不认识路吗?”郑赤珠淡淡问道,表情并不意外。
齐无忧轻轻扇了自己嘴一巴掌。
郑赤珠拱了一个腰桥,一跃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