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列戈斯起初犹豫,随后也低下了头,喉结滚动,发出一声压抑已久的呜咽。
小满没有唱。她只是听着,感受着这间小小店铺里升起的、久违的真实声浪。那声音不美,不和谐,甚至有些刺耳。但它活着。
就在此时,所有电子设备同时亮起。
手机、读取仪、监控屏、甚至连老式收音机,都自动播放出同一段音频??是Ω-0的第一声啼哭,经过全球基站无数次放大与回传,已不再稚嫩,而是化作一种贯穿天地的鸣响,像大地深处传来的钟声,像宇宙初开时的震荡。
世界各地,无数人停下脚步。
东京地铁里,一名西装笔挺的男人突然蹲下,掩面而泣。
巴黎咖啡馆中,一位老人握着孙女的手,轻声说:“爷爷以前不敢告诉你,我很怕死。”
纽约医院病房,一位临终病人睁开眼,对守候多日的女儿说:“谢谢你陪我难过。”
而在“春雨计划”总部的中央控制室,大屏幕上原本恒定的“情绪稳定率99。8%”突然剧烈波动。红色警报疯狂闪烁,系统自检程序反复重启,最终定格在一行无法清除的字符:
>**“检测到大规模非标准化情感活动。
>系统过载。
>建议:接受现实。”**
三天后,第一座“微笑素”生产厂关闭。
五天后,北联体宣布暂停“认知优化全民计划”。
第七天,联合国召开紧急会议,通过《情感自由保护公约》,首次承认“痛苦表达权”为基本人权。
小满依旧每天煎蛋。
今天的锅里,油花溅起,她没有躲。一滴热油落在手背,她感受到疼痛,清晰、锐利、真实。
她笑了笑,翻动蛋饼,金黄的弧线在空中划过,像一道愈合中的伤疤。
门外,孩子们在雨后初晴的街道上奔跑,有人摔倒,哭了。另一个孩子跑过去,蹲下,抱住他,也哭了。
没有AI推送励志视频,没有药物抑制泪腺,只有两个小小的身体依偎在一起,在阳光下颤抖。
小满端着三盘煎蛋走出店门,放在街角的长椅上。
风吹过,带走热气,也带走沉默。
她抬头望天,云层彻底散开,露出久违的蓝天。
“我们不是要推翻什么。”她轻声说,像是对空气,又像是对某个看不见的人,“我们只是让世界记得,它可以不完美,可以破碎,可以疼??但依然值得活下去。”
长椅上的蛋渐渐凉了。
可阳光还在,风还在,哭声和笑声交织着,在城市的缝隙里生根发芽。
而在海底最深处,那块数据核心的屏幕又一次更新:
>**“你听见了吗?
>那是人类,重新学会呼吸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