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北冰原之下,传来沉闷轰鸣,仿佛巨兽翻身。倒悬宫殿的虚影剧烈震荡,逆影井深处,一道金光冲天而起,直贯苍穹!
与此同时,京城紫宸殿内,铜灯无火自燃;鬼骨坊小屋中,玉符嗡嗡作响,竟自行飞起悬于半空;南方石庙里,无面雕像双目忽然亮起赤光,香客惊骇跪拜。
黑牙单膝跪地,以木牌为柱,自身为祭,再次结契。
但这一次,契约有了变化??不再是单方面吞噬他的生命,而是与天地共担负荷。金色锁链从虚空降下,不止缠绕他一人,更延伸向四面八方,扎根于大地龙脉之中。
“我仍是守门人。”他低语,“但我不再独自承担。”
风雪重归平静。
李慎看着他,嘴角微扬:“你终于学会了求助。”
黑牙勉强一笑:“我只是明白了……守护,不该是孤独的刑罚。”
两人并肩而立,望向南方。
“接下来呢?”李慎问。
“去找她。”黑牙说,“然后,一起活下去。”
三个月后,春雨初霁。
柳七正在院中晾晒草药,忽闻柴门轻响。她回头,只见门外站着一人,黑袍褴褛,左臂仍缠布条,腰间挂着那枚断裂的铃铛。
她手中的竹篮落地,枯叶纷飞。
“你……回来了?”
黑牙点头,没有多言。
她一步步走近,手指颤抖地抚上他的脸,确认这不是梦。
“我以为你死了。”
“我也以为我早就死了。”他说,“但我忘了,还有人记得我叫阿砚。”
泪水夺眶而出。柳七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仿佛怕他下一瞬就会消失。
“别走了……求你。”
“好。”他轻拍她的背,“我不走了。”
那一夜,他们坐在火塘边,说了整整一夜的话。他说起童年、父母、妹妹,说起玄牝殿的秘密、缚神契的真相、渊君的本质??那并非邪神,而是远古时代人类集体恐惧凝聚而成的意识体,唯有守魂人以魂为烛,才能压制其复苏。
她说起这十年如何重建鬼骨坊,收留孤女,教她们识字制药;说起百姓建庙供奉“守魂爷”,她从未阻止,因为她知道,人们需要信仰来对抗黑暗。
“可你不需要。”黑牙说。
“我需要。”她抬头看他,“我不是信神,我是信你。”
翌日清晨,柳七醒来时,床头空无一人。她心头一紧,急忙起身四顾,却发现桌上留着一封信,还有一枚完整的铜铃。
>“昨夜你说,想看桃花。
>我去南山寻了一株老桃树,
>移栽在屋后。
>等它开花那天,
>我会回来。
>铃修好了,
>以后每响一声,
>都是我回家的脚步。”
她握着铜铃,泪流满面。
而在千里之外的西南边陲,一座荒村正遭疫病肆虐。村民传言有恶鬼夜行,死者皆七窍流血,尸身迅速腐烂。官府封锁村庄,无人敢入。
月圆之夜,一道黑影悄然降临。
他走入村中,手持断铃,脚步无声。所过之处,怨气退散,尸毒消解。他在村庙前设坛做法,以血画符,整夜诵经。天明时,最后一具尸体化为灰烬,瘟疫尽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