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团焦黑的面团开始膨胀、蠕动,表面裂纹中钻出细如发丝的绿芽,每一根都缠绕着一丝极淡的银线。嫩叶舒展之际,空气中浮现出无数微小光点,如萤火飞舞,最终汇聚成一段流动的文字:
>**“火种不灭,因心未冷。**
>**言说即重生。”**
与此同时,共织终端全球图谱剧烈波动。中国境内三十六个曾记录织语活动的地点同时亮起蓝光,向外辐射出波纹状信号。国外多个古老纺织遗址也出现共振现象:意大利佛罗伦萨一家百年毛纺厂的织机无故启动;日本京都某神社的御神乐铃自行摇响;秘鲁马丘比丘遗址的祭坛石缝中,渗出带有植物纤维的露水。
“它们在响应。”冯得得激动得声音发抖,“不只是人类在唤醒记忆,是整个文明网络在自我修复!”
回到江南后,织语学校正式挂牌成立。政府仍未明确表态,但文化局那位年轻干部悄悄送来一批教学物资,并低声说:“上面有人递了话??只要不涉及政治,不限制传播,就当它是非遗保护项目。”
林晚秋笑了。她知道,这已是默许。
教室建好了,三间屋依言而立:东侧织坊,中央学堂,西侧一间空屋,门牌上写着“待归者居”。
第一堂正式课,周明远依旧没讲课。
他只问了一个问题:“你们为什么能听见?”
孩子们沉默片刻,陆续举手。
一个男孩说:“我奶奶每晚都在梦里教我唱一首歌,但我醒来就忘了。”
一个女孩说:“我家祖传的绣花针,碰到布就会自己动。”
那个盲童举起手,声音清亮:“因为我心里有光。布上的故事,是光讲给我听的。”
最后轮到安安。
她站起来,望着窗外飘落的雪,轻声说:“因为我不是第一个我。”
全场寂静。
林晚秋怔住了。她忽然意识到,安安从未真正“觉醒”,因为她从未沉睡。她是天然的通道,是共织网络的活体接口。她不是继承记忆,而是承载记忆本身。
当晚,林晚秋翻出母亲的笔记本,在最后一页写下:
>“我们曾以为觉醒是顿悟,是转折,是幡然悔改。
>可有些人,生来就在光里。
>她们不是从作精变成圣女,
>而是从始至终,都拒绝成为别人期待的模样。
>晚秋不是觉醒了才听见,
>是听见了,才终于敢做晚秋。”
写完,她合上本子,走到院中。
雪停了,星河璀璨。北斗七星清晰可见。
她抬头望着,忽然听见安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妈妈,星星说它们饿了。”
“饿了?”
“嗯。”安安点头,“它们吃的是记得,喝的是说出。太久没人说了,它们快饿死了。”
林晚秋心头一震。
她想起小时候,母亲总在夜里抱着她哼一首不成调的歌谣,说是畲山的古曲。那时她嫌烦,捂耳朵睡觉。如今才懂,那是母亲在喂星星。
第二天,他们做出决定:启动“百人共织计划”。
邀请一百位自称“能听见布声”的普通人,不分年龄、职业、地域,齐聚江南染坊,共同织一幅长卷。材料不限,技法自由,唯一要求是:带着你最想说却从未说出的话。
报名者蜂拥而至。
有退休工人带来丈夫遗留的工作服,说“他一辈子没说过爱我,但我从他补过的袖口里听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