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距离昊神境大比,只剩下不到三个月的时间。
道观内外无论是长老还是弟子,言谈间都离不开这个话题,气氛日渐热烈。
“听说了吗?西界圣庙那位圣子‘孟浩然’,据传已将儒家浩然正气修炼至九重天境界,言出法随,神通莫测。”
“何止,听说他三年前便已踏入昊神巅峰,此次大比,乃是冲着魁首之位去的。”
“东界这边,除了我们道观的几位妖孽,其他几家也都有不世出的天才,这次大比,怕是龙争虎斗,精彩至极。”
各种。。。。。。
春雨淅沥,落在东海之滨的水晶宫檐角,顺着透明的棱线滑落,滴入深海。林昭站在记忆大厅中央,望着眼前缓缓旋转的光球??那是“共忆网络”的核心投影,由千万条真实记忆编织而成的脉络如星河般流转。每一道微光,都是一个人的声音,一段被压抑太久的往事。
沈青萝走了进来,手中捧着一卷泛着蓝光的古籍。“这是‘共识阵列’的最后一块拼图。”她将书放在石台上,指尖轻点封面,字迹如水波荡漾浮现:《心语律?启明遗训》。
“它不是法律,也不是命令。”她低声说,“而是一种……共鸣的节奏。就像心跳与心跳之间的呼应。”
林昭凝视那书良久,忽然道:“我们一直以为自由是挣脱束缚,可真正难的是??如何不变成新的命轨?”
沈青萝点头:“所以‘共识阵列’从不强制任何人接受什么。它只做一件事:让所有声音都能被听见,并在反复回响中自然形成秩序。”
就在此时,光球骤然颤动,一道陌生的记忆流突兀地刺入主网??画面是一片焦土,火光冲天,一群身穿灰袍的人跪在废墟前,高喊:“还我命轨!还我安宁!”他们的脸上刻着深深的恐惧,眼中却燃着狂热。
“这是……反忆者?”林昭皱眉。
“不止。”沈青萝调出数据流,“他们在各地出现,自称‘守序派’。他们说,太多记忆让人痛苦,太多选择令人迷失,他们宁愿回到命轨时代??至少那时,不用承担思考的重量。”
林昭沉默。他想起那个曾问他“为什么要反抗”的孩子,如今已是学堂讲师;也想起当年在冰渊下颤抖的自己,也曾渴望一个能替他决定一切的存在。
“他们不是敌人。”他终于开口,“他们是还没学会背负自由的人。”
话音未落,警报声起。南疆传来急讯:三座记忆节点遭焚毁,数十名忆语者被捕,罪名竟是“散播虚假历史”。带头者是一名曾参与推翻命轨的老兵,如今却举旗宣称:“唯有统一叙事,方能维稳天下!”
林昭闭上眼。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当人们拥有了说话的权利,总会有人试图夺走别人的嘴。
三天后,他独自乘舟北上。
沿途所见,令人心悸。许多小镇已不再举行春祭故事会,取而代之的是“正史宣讲堂”,墙上挂着大幅画像:第九十九任提灯者、命轨终结者、十塔重建功臣……唯独没有“无数无名之人”。
孩子们背诵的不再是自己的恐惧与梦想,而是标准答案:“命轨是暴政,反抗是正义,林昭是英雄。”??简单、清晰、不容置疑。
他在一座村庄停下。夜深人静,偷偷潜入当地学堂,翻阅学生作业本。一页页看去,几乎一模一样:
>“我最怕的事:忘记林昭爷爷的脸。”
>“我的理想:成为像苏婉老师一样的觉醒者。”
>“什么是幸福?答:生活在第十灯照耀下的和平年代。”
没有差异,没有疑问,甚至连错别字都相同。
林昭坐在昏黄油灯下,手指微微发抖。这不是压迫,这是另一种遗忘??用“正确”的记忆,覆盖真实的血肉。
翌日清晨,他敲响了村长家的门。
“你们为何停止了故事会?”他问。
村长是个五十多岁的汉子,眼神躲闪:“上面说……情绪化表达容易引发混乱。我们要教孩子理性,而不是哭诉过去。”
“那你们现在讲什么?”
“讲胜利,讲团结,讲未来。”
“可孩子们还记得痛苦吗?”
村长愣住。
“记得又能怎样?”旁边一位妇人插话,“难道要让他们一辈子活在恨里?我们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