蜡烛的火光映着秦意浓紧阖的双眼,长睫被风吹动般轻颤,睁眼吹灭蜡烛,火光里隐约映出她眼里的水光。
一口口慢慢吃掉蛋糕,秦意浓盘算账户里的钱,自己留下一千备用,这个月家教费加上提成全部转账到母亲杨悦的银行卡里。
她发信息给杨悦说打款过去了,问有没有收到。
很快杨悦打了电话过来,秦意浓戴上耳机接听:“妈。”
杨悦说:“我不要你的死人钱,你把账号发给我,我给你转回去。”
秦意浓似乎早已经习惯了她的用语,双手抱着腿,双眼空洞地说:“是我帮朋友忙促成了一个合作,朋友给的提成。你最近怎么样?”
杨悦不耐烦道:“帮什么忙了,给这么多?秦意浓你没干什么丢我们家脸的事吧?”
秦意浓平静回答:“没有,是之前爸的一个老客户,我搭线让朋友和爸的老客户签了单。”
听到是秦大为以前的客户,杨悦骂骂叨叨尖锐刺耳地说了些难听话:“反正你已经够丢脸了。行了,没什么事就不说了。你哥又熬大夜,我给你哥煮面呢。”
临挂断时又喋喋不休:“恶心吧啦的,我就当没你这女儿,以后钱留着自己用,别给我打了。”
通话戛然而止,杨悦挂断。
秦意浓摘掉耳机,慢慢开始咳嗽,咳嗽了好半晌沉静下来,失神地把脸了埋下去。
额头抵着膝盖,眼泪无声无息地滑落,逐渐在衣服上晕染出大片深色水痕。
又饿了。
夜深人静的午夜,秦意浓下床翻箱倒柜,又去另三人桌上寻觅,什么都没找到,胃里空得难受,心里载满了快要崩溃的情绪,头也痛,仿佛有细针试图刺穿自己的头骨,她在整个狭小的宿舍里来回走动,转得漆黑房间都在旋转。
忽然传来一声震动。
她停住在宿舍中间,仰头望向头顶开裂斑驳的墙顶,那里好似破了个窟窿,整个夜空从窟窿里向下坍塌。
许久,秦意浓浑噩地按开灯,翻出她怎样都送不回去的鬼打墙手机。
零点的前一分钟,晋聿发来信息:“生日快乐。”
再向上,是她接到手机第一天时他发来的第一条信息:“明日降温,多穿点。”
秦意浓定睛地看着这两条信息,快要刺穿自己的那根细针慢慢缩了回去。
她还记得那天后的隔日就降了雪,暴雪纷飞得似神祇遭了冤案。
好似一株被家人遗忘在户外的小树苗,被风雨吹得摇摇晃晃,突然路过的熟悉陌生人在她身边点燃起一束小火苗,问她冷不冷。
可是小树苗怕火。
大约就是被这样的关爱,短暂的感动到了。
秦意浓揉了揉发酸的鼻子,没有回复,把手机放了回去,爬上床睡觉。
他说的那些让她换个选择的话,乍听似乎为她着想——你可以换个选择,和我续费一夜情,我给不了你要的未来,但我可以给你物质基础与精神关心,我们来谈除爱与未来以外的事——细想实在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