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耳畔的嗓音很轻。却像是每个字都有万钧之力般,砸得岁念心尖抽疼。“不信。”岁念道:“朝离,我不信。”说着说着,岁念眼尾又红了起来。但这一次,她没哭。只是一遍又一遍,执拗且自欺欺人地道:“朝离,你是主神,你怎么可能会死?”“你在骗我对吗?你还活着对吗?你明明说了会一直陪我的,你可是朝离,你怎么可能撒谎?”说话时,岁念依旧抱着那具骷髅。手也没空着,紧紧地攥着骷髅垂着一侧的指骨。骨头是没有温度的。岁念却将指骨攥得极紧,试图将温度传递过去。朝离轻叹了一声。他似是很无奈,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少女红着眼的模样令人心跳。他本想先哄两句,等把人哄好了,再劝也不迟。可开口前,眼前一暗。“噗呲——”刀刃刺破血肉方声音响起,岁念的肩胛骨被灵力凝聚的剑刃刺穿。“滴答”“滴答”滚烫的血液沿着剑刃滚落,滴在那森然的白骨之上。红与白交织,形成凄艳且刺目的画面。岁念动作一顿。片刻后,她将怀中白骨抱得更紧,接着转身。侧身时,她看到了君冥。不对。严格来说,那不是君冥。一片漆黑中,那人眉眼淡色,透着虚伪。可与君冥那种显而易见的虚伪不同。此刻出现在她眼前的人眼底除了虚伪外,还有一分被刻意伪装出的慈悲怜悯。岁念开口。一字一顿轻声道:“帝铭……是你?”“君冥”弯眸,冲着她笑了笑。用那数万年如一日的温润嗓音道:“念念能一眼就认出我,我真的好高兴。”熟悉的声音让岁念作呕。她蹙眉,毫不留情地道:“帝铭,你可真让人恶心。”虽被指着鼻子骂,可帝铭并不生气。他抬手,云淡风轻地将那把灵力制成的剑又刺入些许。接着自言自语道:“念念啊,我原本是想早些找到你,同你好好谈的。”说着,帝铭抚上自己的脸。用那张肖似朝离的脸叹道:“为此,我还特意换上了那家伙的脸,好让你多喜欢我一些,可结果……”帝铭视线环顾四周。无奈地耸肩道:“念念你太过谨慎,我的神识进来后便迷了路,真把自己当成了这的一员。”他的这缕神识太过蠢笨。明明他在进来前千万遍地叮嘱过,要求不要迷了本心,一定要在这一次护好他的念念,让他的念念对他动心。可神识还是为了所谓权和势一点点地将他的念念推远。真是蠢笨不堪。不过蠢也有蠢的好处。若非神识在绝望时想靠着心头血离开导致自己重伤濒死,他只怕现在还不能从这副身体里醒来。收回思绪,帝铭蹲下身。他松开那把由灵力凝成的剑,抬手轻抚着少女的侧脸。近乎痴迷的道:“念念,我真的好想你。”岁念一脸厌恶,毫不客气地拍开了帝铭的手。“滚,我见你一次恶心一次。”少女话语刻薄。但帝铭依旧笑着,道:“念念就算讨厌我又如何呢?总不能杀了我吧?”岁念眸光极寒。帝铭没猜错,她却有此意。面对害死朝离的罪魁祸首,她连半点耐性也没有。想着回到天界帝铭那边人多势众不好动手。岁念便想着在这里灭了帝铭的神识。神识虽不是本体,却也是本体的一部分。若神识被毁,本体也必然重创。只是准备抬头时,岁念动作忽地一顿。她体内的灵力连带着魔力都被封锁。此刻虚弱得如同凡人,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似是早就猜到了会这样般。帝铭眼底笑意更甚。弯着眸笑吟吟地道:“阿念没力气了对吗?”言毕,帝铭垂眸,视线落在贯穿少女肩胛骨的剑上。低眸淡道:“没力气倒也正常,毕竟我来之前花了许久时间,废了好大力气才做出这把灵力锁。”说着,帝铭抬手,再度握住剑柄。并笑着,毫不犹豫地将剑再度推进了三分。刹那间,像是四肢都被锁住了般。岁念额头冷汗涔涔,连抬一根小指都做不到,只能怒视着帝铭。被怒视的帝铭并不生气。只蹲下身,托着腮夸赞道:“念念好乖好乖,都不动手打我。”岁念咬紧牙关。接着毫不客气地在帝铭脸上啐了一口。帝铭脸上经年不变的笑意终于是扭曲了一瞬。却又很快调整好。一边拿手帕擦脸,一边强撑着继续道:“打是亲骂是爱,念念,我不在意的。”岁念被恶心得够呛。蹙着眉道:“等我解开灵力锁,第一个就拿你开刀。”,!帝铭摸了摸少女垂在肩上的软发。笑着道:“念念放心,不会有那一天的。”言毕,帝铭直起身。他看着地上的白骨,脸上的笑意迅速消失。抬起头道:“朝离,你还在对吗?”话落,空气产生波动。紧跟着,帝铭眼前多出一个虚影。少年眉目矜冷。淡色的眼,长至角落的纯白发丝,眉心一点朱砂痣。此刻,两人面对面站着。而帝铭还用着“君冥”在这个世界的皮囊。同样的淡色眼瞳,殷红朱砂痣。一眼看去,两人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双胞胎般。可若细看,又能发现不同。帝铭并非真的淡漠。他那双看似清冷的眸中,还藏着对权利的渴求与欲望。显得浑浊不堪。“朝离。”看到虚影的那刻,帝铭再度弯起眼,露出个虚伪至极的笑来。一字一顿道:“我亲爱的主神大人,真是好久不见。”说着,帝铭弯下腰,行了个礼。他的动作乃至言语都尊敬至极,偏偏语气轻佻,透着蔑视。朝离神色未变。只是道:“你无需装模做样,你想要的是什么,你我二人都心知肚明。”听到这话,帝铭脸上笑意消失。他终于是懒得再装了,直白道:“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就不再装了。”说着,帝铭伸出手。直白地道:“神骨在哪?告诉我。”那日杀死朝离后,他本想从岁念身上取神骨。他喜欢岁念。可若没有权势,他就得不到他喜欢之人。左右不过是取走神骨。待取走神骨,成为主神后,他会用毕生之力竭力对岁念好。可……那日他划开少女脊骨,试图挖出神骨。却什么都没能找到。帝铭终于是慌了。他是确认了许久,确认朝离体内没了神骨,确认他为了消除岁念体内祟气,用身体为岁念背负了孽债,并把神骨换了过去。可他却没在岁念体内找到神骨。且此后许久,他一直盯着少女看,想尽办法地试探。却一无所获。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了。那所谓神骨,并不在少女体内。而是被藏到了另一个地方。可知道神骨位置的人,只有神骨的前任主人,也就是朝离。帝铭厌恶朝离。厌恶他生而为神,厌恶他得到了他所爱之人。在朝离背负死气堕魔而死时,帝铭是欣喜的。他本想将这个消息广而告之,将朝离拉下神坛。可……神骨下落不明。为了稳住天界众人,他只好捏着鼻子说朝离没死,只是神魂缺失陷入休眠。帝铭知道朝离没死透。他在花了大力气查探后,在三千小位面找到了朝离的残魂痕迹。这些残魂已经很弱了。弱到无法化为本体,弱到无法正常地进入轮回,弱到稍有不慎就会消散。可即便如此,朝离依旧存在着。像是因执念而存的幽魂般,日日游荡在世间。帝铭因此确定朝离必然知道神骨的下落。若非如此……朝离又怎能以残魂之躯活在世上?在那之后,为了拿到神骨,他选配了系统部,频繁地派仙娥去收集残魂。却无一例外全部失败。帝铭以为是朝离对仙界人不信任,又花大力气去三千小位面找普通人。结果还是失败。依旧近亿万年了……主神迟迟不归位,也一直没有新的主神出现。那些本就不服他的家伙开始蠢蠢欲动。帝铭知道,如果再找不到神骨,他的地位将岌岌可危。于是他铤而走险。忍痛放自己心心念念的爱人去三千位面攻略情敌。不过皇天不负有心人。虽中途出现了不少意外,花了不少力气。但幸好。他最终还是再次见到了朝离。“朝离。”收回思绪,帝铭再度开口。道:“你应该不想念念再受委屈吧?”“若是不想,就把神骨交给我。”“有了神骨,我会如你一般好好对念念,不让她受半点委屈。”听到这话,朝离抬眸,眼神嘲弄。“你?”朝离轻嗤一声,语气中透着浓浓的讽刺。“像你这般人,怎么可能会爱人?”帝铭蹙眉。他似是被戳中了痛脚般,本能地反驳道:“怎么不可能?”“朝离,我对念念的爱,不比你少半分。”言毕,帝铭开始细数这些年自己做过的事。“于旁人而言,念念是煞神,罪不容诛。”“你死后,那些人吵着闹着要念念去死。”“是我力排众议,将念念留在了天牢。”“虽是天牢,可里面的每一样布置都是我精挑细选的。”“凡是秋叶有的,念念都会有,甚至比秋叶的更好。”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朝离静静听着。待帝铭说完后,才开口道:“秋叶?你的那位正妻?”帝铭沉默不语,算是默认。他并不爱秋叶。可他势微,为了坐稳天尊之位,只能娶一个能帮上自己的贤内助。“我虽有妻,可我并不爱她。”帝铭强调道:“我与秋叶只是合作伙伴,我真正爱的还是念念。”似是听到了什么极为可笑的话般,朝离轻嗤了一声。“你那也算爱?”帝铭蹙眉,反驳道:“若这不算,那什么才算?”朝离垂眸,语气轻缓。“真爱一个人,是一心一意,除她外心底再也容不下旁人。”“真爱一个人,是将她放在自己之前,哪怕放弃生命也无所谓。”“真爱一个人,是让她自由,让她做想做的一切。”而非像囚着金丝雀般,将她囚在一方狭窄的天地内。言毕,朝离再度开口。道:“若有人能如我般爱她,我自会放手。”可惜没有。他死前,也曾想过他的小姑娘在他走后该怎么办。他的小姑娘看着冷冰冰的。实则最容易心软,又怕黑怕寂寞。他舍不得她受委屈,舍不得她孤单一人。若他死后她会难过。那么若有一个比他更爱他家小姑娘的人出现,他也不是不能接受。可是没有。这世间无一人能全心全意地代替他去爱他的小姑娘。所以比起交付于他人。他更希望他的小姑娘能够立于三界之上,成为无人可伤的新神。那样……即便他不在,他的小姑娘也能安然无恙。帝铭闻言不赞同的拧眉。道:“朝离,你可真是荒唐。”权利是权利,爱人是爱人。他有爱的人,却绝不可能为了情爱放权。因为只有掌握一切,才能得到所爱之人。他会为他的爱人建立一座最最华美的宫殿。在里面放满奇珍异宝,绫罗绸缎,山珍海味。让他的爱人做这世间最最幸福的女人。可他绝不会放权于他人。收回思绪,帝铭本想同朝离辩驳两句。可开口前,他又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奇怪……他想同朝离商量的明明是神骨的事,以及神骨的下落。怎么说着说着绕远了?帝铭轻啧了一声,烦躁地拧紧眉。随后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朝离,我再问你最后一遍,神骨到底在哪?”朝离神色未变。只是道:“神骨早已选定了新的主人,你再怎么问我也没用。”帝铭却道:“你别想着骗我,神骨一定还在你身上。若没有神骨加持,你又怎么可能以残魂之躯存活于世上?”言毕,帝铭朝着残魂的虚影逼近,眼神阴鸷。“朝离,别逼我,我并不想同你来硬的。”“但若你继续这般执迷不悟……我也不介意动真格。”:()快穿之娇软美人把主神撩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