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要同狗一起住呢?书生百思不得其解。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少女话里的深意。于是激动地对着少女离去的背影大声问:“念姑娘,你愿意嫁我了对吗?”她头也没回。只是摆手道:“等把钱攒够了再说吧。”她说得洒脱。却在离开后,独自一人偷偷去找了老鸨。她问:“妈妈,要替我赎身的话,一共需要多少银子啊?”老鸨是个年纪很大的女人。头发花白,老态龙钟,平日里总爱叼着一杆水烟四处乱逛。面相自私又刻薄。只是她这么问,老鸨倒也不生气。放下烟杆慢吞吞地道:“你是我一手调教出的花魁,比上一任花魁还要漂亮。”“上一任的花魁,初夜卖了足足一百两银子,赎身费更是高达三千两。”“至于你……”老鸨上下扫了她一眼,道:“我在你身上花了那么多心思,少说也要卖个四千两吧?”四千两吗?她心想,书生应该能攒够吧?于是她待在青楼,静静等着书生过来。可书生一直没来。直到拍卖她初夜的前一晚,小小的城镇下了一场罕见的暴雨。她看着雨幕,以为书生真的不会来了。就在她准备合窗时,少年的身影出现在了雨幕中。“念姑娘!”少年身后的板车上放着一个好大的箱子。他的声音因疲惫而气喘,却又格外坚定。“我来娶你了!”少年如是说道。那一刻,心脏剧烈地跳动了起来。她不顾风雨,带着傻狗一起跑了下去。问:“你怎么现在才来?”她还以为她他会爽约。少年唇色发白,唯独眸子亮如繁星,轻快地笑着道:“不好意思,我睡过头了。”那时是雨夜。夜色极暗,又下着大雨。少年的五官融合在黑夜中,身上的气味被雨水所冲刷。因此她并未看到,书生其实是受了伤的。很久之后,她才知道书生那天为何会晚来。并不是故意爽约,也不是他口中所谓的睡过了头。因外贸生意做得太大,书生被这里的老牌商户盯上。那商户的老板原本是很看重书生的。在书生还是书生时,便想着将女儿嫁给他,收他做乘龙快婿。即便后来书生开始从商,商户老板也仍是欣赏他的。觉得他聪明机灵,会来事,是个经商的奇才。若是再结个亲,他们必然能双赢。可书生拒绝了。面对商户老板的追问,他只是说:“我已有心上人。”那老板不死心。于是追问道:“那人是谁?”书生如实道:“是醉花楼的姑娘。”“醉花楼?青楼?你爱上了一个妓子?”商户老板很大度。他说:“男人嘛,有哪个身边能没一个红颜知己?”“待你娶了我家千金后,我会同你说好话,让她许你纳妾的。”可书生仍是摇头。坚定道:“我既喜欢她,必然是要娶她做妻子的。”而不是所谓的妾。谁知听了这话后,商户老板大怒。他自是不信书生这种最讲究繁文缛节的读书人会看上一个妓子。他只觉得书生是看不上他,故意拿一个妓子同他的女儿比较,害得他颜面尽失。商场是很残酷的。不是友,便是敌。在确定无法结成同盟后,那家商户的老板开始联手其他人一起针对书生。爽约的那日前,他被商户寻来的混混围堵,被绑在树上无法活动。最后,他拼着磨破手腕的代价,硬是从那里逃离。因为他记得约定。他要为少女赎身,还少女自由。可带着那四千两银子去见老鸨时,异变横生。老鸨抽着水烟,看也没看银子一眼。只是道:“你可以不用拍卖你的初夜了。”她眼睛一亮。可准备要奴契时,老鸨却猛地一下将眼前装着银子的箱子盖子合上。冷淡道:“他的银子我不会要,因为有人在他之前,提前从我这定下了你。”她不敢置信。于是问:“是谁?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老鸨继续抽着水烟。嗤笑道:“你是我手底下的姑娘,什么时候我要做事还用得着同你商量?”言毕,老鸨起身。用那双刻薄的眼看着书生道:“这位公子,请回吧,阿无不会收你的银子。”“若是公子你实在想要个妓子为妻,我这还有大把大把的姑娘供你挑选,倒也不必在一棵树上吊死不是?”书生不肯放弃。执着地问:“那人出了多少银子?万两?十万?百万?只要你愿意交出念念压在这的奴契,要我给多少银子都可以!”老鸨不再回话。只一边抽着水烟,一边示意龟奴将书生带走。,!书生不似寻常读书人般体弱,却也双拳难敌四手。最后,书生被丢出门外。被一起丢出去的,还有那箱银子。她想追出去,却被老鸨身旁的龟奴拦住。老鸨依旧抽着水烟。屋内白雾缭绕,而她死死瞪着老鸨,双目通红。许久,老鸨放下烟杆子。问:“你知道另一个人给了我多少银子吗?”她摇头。“不知道。”老鸨道:“是五千两。”听到这话,原本翻涌的怒气在这一刻直接达到了巅峰。不过五千两。书生的四千两,加上她的储蓄,还有那些愿意借钱给她的姐姐。拼拼凑凑拿个五千两出来也不成问题。似是看出她在想什么。老鸨笑了一声,又道:“你知道要买你的人是谁吗?”“是皇贵妃母家的独子,皇贵妃的亲弟弟。”“阿无,你听妈妈我一句劝好不好?”“若是想保住你那情郎的命,就别再去见他了。”她呆呆地坐在地上。好一会儿才茫然地问:“妈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老鸨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中似有怜悯。可最终也只是道:“若要怪,那便怪你自己命不好吧。”命?可她并不想认命。那日过后,她曾试图逃跑,却被老鸨派来的龟奴关进地窖。为了防止她逃跑,老鸨还故意不给她饭吃。可怜她的阿福。好不容易养出了一点肉,却因跟错了主人,再次被饿成了细狗。她那时已经不记得自己被关了多久。只记得再次出来时,她见到了一个胖胖的男人。老鸨说,这就是买下她的富商之子。老鸨还说,她需跟他回家做妾,好好地侍奉他。可她不想这般。她要她的书生,她要她真心所爱之人。可她做不到。被带来见富商之子前,老鸨怕她乱来,特意给她下了软骨散。她动弹不得。只能被动的,被抬上那辆看似奢华的马车。绝望时,马车一阵颠簸。伴随着一声尖叫,有人生生闯入了马车。富商之子被刺死。一片血色中,那人牵起她的手,将她背在背上,带着傻狗一路狂奔。她本想挣扎。却因风吹掉面巾,意外看到了那个人的脸。“小书生?”她虚弱地问:“你怎么来了?”少年说:“我来带你逃跑。”她鼻尖发酸,真的有那么一点想哭。却还是忍了下来。闷声问:“你杀了皇亲国戚,你不要你的仕途了吗?”少年应了一声。道:“嗯,不要了。”她又问。“你为我杀了人,你现在是通缉犯了,你不害怕吗?”他没回答。只是说:“念念,我只要你。”是啊。他只要她。在那日之前,她从未想过,这世上竟有人能爱她至此。且不求回报。就仿佛……他是为了爱她而生一般。……那日后,书生带她躲去了山林。他们一个是杀人犯,一个是带着奴籍的妓子。两个人都是不能见人的身份。不过山里的日子虽苦,却也不是不能过。少年待她极好。会细致地照顾她,为她采野果,为她捉山鸡,耐心地调养她虚弱的身体。因为书生喂的实在太多。就连那只傻狗,都被喂得生生胖了好几圈。他们在山里躲了两年。那两年的生活虽然平淡,却也幸福。可惜,这份幸福并未持续太久。皇贵妃的胞弟被人刺杀,惹得皇贵妃心疼不已。皇帝因此大怒。命令当地官员必须找到凶手。若是找到了,当即赏赐黄金万两,不论是平民还是官员。在金钱的驱使下,几乎整个城镇的人都加入了找人活动。他们不可避免地被官兵找到。在被找到前,他们提前离开山林。随后沿着最陡峭的路线一路朝着北方逃去。他们逃了七天七夜,那些官兵也逃了七天七夜。逃亡的途中,他们偶然遇到一个善良的农妇。农妇很自来熟。见他们路过此处,热切地邀请他们留下休息。他们那时筋疲力尽。为了养精蓄锐,便姑且留在农妇那歇了半晌。可谁也没有想到,那农妇早就知道通缉令的存在,救他们只是为了领赏。消息被传了出去。他们虽在察觉不对后立刻跳窗逃跑,却还是不可避免地被赶来的官兵追上。她被尖刀刺死。与她一同倒下的,还有本不该遭此劫难的书生。她甚至分不清先死的是哪个。因为刺刀密密麻麻地刺来,根本来不及多少。但到死,书生都在用命护着她。倒地的那一刻,她抬眼,拼尽全力地看向傻狗。,!傻狗呜咽着,哭着向她奔来。却在快要靠近她时,被附近的官兵粗暴地一脚踹开。一定很疼吧?她眼睁睁地看着那只傻狗被人踩断了腿,砍去了半个脑袋。可明明都已经变成这副狗不狗鬼不鬼的样子了。傻狗依然挣扎着起身,想要过来保护她。它可是阿福啊。自捡到它起,她便期望着它能过上与它主人不同的,幸福快乐的生活。可最后。却是她这个糟糕的主人连累的它不得好死。……读取完记忆后,岁念心情复杂。那一世直至她死亡,她所想的都是阿福能不能在她死后被一户好人家捡走。然后养好伤,彻底忘了她。毕竟其他动物的记忆都是很短暂的。她那时想,可能要不了几年,阿福就会忘了她,然后去对新主人摇尾巴。可她从未想过,那只傻狗竟真的会这么傻。竟会为了一副棺木,一个所谓的落地归根者能入极乐的玩笑话,而堵上自己的灵魂。通过帝铭,她还看到了阿福成为系统后的画面。那只傻狗的灵魂被帝铭从残破的身躯中剥离,放入千篇一律的系统壳子里。它不再是阿福。而是一串冰冷的数字,1156。傻狗的确傻得要命。做狗的时候被狗欺负,做系统了还是被统欺负。帝铭拿走了它的灵魂,将它带去天界,却并没有好好照顾它。只随手将她的傻阿福扔进系统堆里,由着它自生自灭。近亿万年的时光。在没再次遇到她之前,她的傻狗不知道受了多少的苦。被欺负,被霸凌,被抢功劳。就连再次遇到她,都是因为其他统不愿意接受她这个麻烦,踢皮球似的将她踢给了它。它是阿福时,曾为她而死,为她献祭灵魂。可再来一次。成为1156的它,本该有全新的人生。却还是因为她,以更加惨烈的方式魂飞魄散。岁念低着头一言不发时,一旁的帝铭冷不丁的出了声。“你刚刚发过誓的,只要我把记忆还给你,你就放我去死。”“现在我已经把记忆给你了,你也是时候该兑换承诺了吧?”岁念侧过身,默然地看着帝铭。那样空洞的眼神,直看得帝铭心底发毛。好一会儿,岁念才收回视线,慢条斯理地道:“那是自然,我从不说谎。”帝铭松了口气。下一秒却见岁念转身,准备独自一人离开空间。帝铭慌了。忙道:“你干什么?你忘了带上我!你忘了你的誓言了吗?”岁念脚步一顿。侧身道:“我当然没忘。”“可是……帝铭啊,我只说了会杀你让你解脱,又没说什么时候动手。”“你姑且先安心地在这待着吧。”“亿万年之后,我会亲自过来送你上路。”系统的苦,朝离的苦。她要帝铭在这亿万年里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来弥补。:()快穿之娇软美人把主神撩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