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不懂以大局为重,她只是想知道他的心意,想知道这么多年,他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感情,如今知道了,朋友之谊!呵,朋友之谊!那便朋友之谊吧。
拐过一片竹林,确定顾锦珩看不见了,她绷紧的背瞬间垮了下来,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伞从手中滑落,她连撑伞的力气都没有了。
顾锦珩看着她的背影在雨中消失不见,垂下眼眸叹息一声,算了,过后再和她好好解释吧。
林华裳回去就病了,断断续续的好不了。她躺着床上咳的半死,还依然嘴硬:“我这是受了风……咳咳……寒才病的。”
阿瑛端着药站在她床边:“太医说,心病还得心药医。”
“那个庸医!我都说了……咳咳咳……是风寒!”
她哑着个破锣嗓子,喊的声嘶力竭,不过谁相信她呢?
她虽然不能出门但也知道,这一个月,京城盛传四皇子顾锦珩,和昭武将军嫡女林华妍的佳话。才子佳人羡煞旁人。
当然,还有她林华裳的笑话,求而不得,要以死殉情呢。
门边的仆人见她站在那不动,过来叫了一声:“三小姐?”林华裳从怔愣中回过神来点点头,神色如常的进了林府大门,还未回到自己住的芳芷苑。便迎面遇上了大伯母,她行礼请安:“伯母安。”
穿戴华贵,春风得意的昭武夫人语含讥削:“呦!华裳啊!你年纪也不小了,别整天像个男子似的往外跑。你姐姐做了皇后,为天下女子表率。你这样,岂不是丢了皇后娘娘的脸面?”
她神色如常,低头称是。这要是放在平时,她怎么也得回怼几句,如今,确实无话可说。
走远了,还听见昭武夫人身边的丫鬟说:“就她这样的,还想攀龙附凤,真是痴心妄想。”
林华裳听见了,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笑。想攀龙附凤的明明是她们不是吗?
当年还是德妃的姑母,几次要与大伯昭武将军联姻,说什么还是一家人最亲,只不过那时候,几个皇子夺嫡形势还不明朗,姑母的养子顾锦珩势力微弱,昭武将军怕压错宝,几次推辞,不愿把女儿嫁给顾锦珩。
那时候,只有自己和父亲一直追随顾锦珩。
后来,大伯看顾锦珩成了夺嫡中实力最强的皇子,就立马同意了联姻,如今却倒打一耙,说她想攀龙附凤!
回到芳芷苑,林华裳远远的就喊:“娘,今天吃什么啊?”
定远夫人看她脸上的神情,声音柔和的问她:“你想吃什么啊?”
林华裳跨进门口的脚僵住,神色惊慌的问母亲:“我的妈,您怎么了,突然这么温柔我真不习惯。”
……
好不容易想安慰她两句呢,这孩子!若是不伤心怎么会生病?
自己女儿的心事定远夫人还是知道的。看着心爱的男子娶了别的女子,心里怎么会好受呢?更何况娶的还是她姐姐。
定远夫人心疼女儿,上前拉着她的手,关切的问:“裳儿,你真的没事?”
林华裳摇了摇头:“我真的没事。”
她就是这样,总是一副不在乎的样子,让人想安慰她都不知道怎么安慰。
定远夫人叹了口气:“现在不打仗了,你也不用带兵了,该好好打扮打扮自己才是,也好找个如意郎君。唉!人家就是喜欢你姐姐那样的,咱们也没办法不是?谁让你父亲又不在了,也没人给你做主。”说着哭了起来。
林华裳无奈,母亲说让她打扮自己。但她实在不知道,在战场上拼杀的将军,怎么能做到像她姐姐那样柔美婉约,美丽优雅的。
不过,连母亲都觉得她这样的女子不招人喜欢,那可能她真的不招人喜欢吧。
她坐下喝茶,听母亲把絮叨了几百遍的话又讲一遍:“你父亲因为是庶出,在林家受欺负,你哥哥不是带兵打仗的料,又怕吃苦。你从小又懂事又肯吃苦,所以才让你跟着你父从军。要不然我也舍不得你去受苦,终是委屈你了。”
林华裳拍了拍母亲的手,安慰道:“我知道,不委屈。”
母亲说不想让她受苦,但终究还是让她去了。
她一个女孩子,十二岁就去了大宁军营,十四岁就上阵杀敌。
别人吃不了的苦,她吃的了,所以苦就让她吃了。别人受不了的罪,她受的了,所以罪就让她受了。当然,别人不能受的委屈,她能理解,所以只好委屈她。
事情就是这样,苦都流向了能吃苦的人,爱都流向了不缺爱的人。理所当然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