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熹年身体一僵,“何出此言?”江问樵嗤笑,松开他。点了点他的心口,“你的心乱了。”我的,也乱了。对仇人之女动心,说出去何其可笑。陆熹年沉默,许久未言。再次开口,嗓音沙哑。“她呢?可还好?”至今回忆起来,他还记得那种令人上瘾的感觉,但除此之外,脑海中还回荡着女子娇软的哭求。对方求着让他不要继续,陆熹年都置之不理。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可真是个——禽兽。两人距离近,对方的感受便更为清晰。江问樵转过身去:“不知,倒是叫了女医过去。”此言一出,陆熹年蓦地起身。“我去看她——”“看什么?万一她现在不想看你呢?”江问樵的话让陆熹年停下脚步,室内弥漫着压抑的氛围,良久,陆熹年忽地一声低笑。“江问樵,为何我觉得你的心也乱了?”江问樵并不反驳,“拜你所赐。”若不是你先引起了我的兴趣,进而让我产生了想要了解苏黛的想法,或许就没有这么多事了。见他没拒绝,陆熹年冷下脸。“我会尽快让人把离心玉找回来,她是我的,我不愿与任何人分享!”江问樵直接给他泼了一盆冷水。“万一呢?知道你的真面目后,你怎知她还会选择你?”两人目光交汇,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火药味儿。这时,房门被敲响。是江问樵的手下。他的身后跟着春生。“你怎么来了?她呢?可还好?”陆熹年蹙眉。春生忙解释:“姑娘一切都好,只是,她想出去散散心,不知陆公子与盟主大人可允?”她低着头,小心翼翼地问。心里没底,她觉得以陆公子的占有欲,必然不会让苏姑娘出去的。果然,陆熹年皱眉。江问樵:“可以,多带几个人,去城里逛逛吧。”“陆公子?”得到江问樵的允许,春生松了口气,看向陆熹年。江问樵按住陆熹年的肩,“不用管他,去吧。”人一走,陆熹年眯眼,“你什么意思?踩着我想做个好人?”江问樵勾唇一笑,“怎么不行?我可不像你如此变态。”陆熹年的偏执是在药王谷中养成的。药王谷谷主说是收养了陆熹年,实际上从小就利用陆熹年的体质练药,所以陆熹年身上才千疮百孔,伤痕无数。这种养蛊的方式,的确将陆熹年培养成了一代神医。只是,用那种方式养出来的人,无论表面再如何光风霁月,内里也早就烂成了一滩烂泥,就连血液,都是黑色的。在没确定自己的心思之前,江问樵可不想让陆熹年再对苏黛下手。两兄弟的交谈苏黛可不知道,得到允许,她就坐上马车,光明正大的出府了。盟主府坐落于一座城池之内,说是盟主,也是城主。这里的百姓颇为富饶,大街上随处可见的行人,男女老少面孔都能看见。江湖中人,尤其是普通百姓,并不似皇权统治下的百姓那般保守,思想腐朽。在他们眼里,男女都是家中的劳动力,只要能赚钱,抛头露面又算什么?春生性格活泼,一出城就解放了自己。扒着窗户看个不停,“哇!好热闹呀!”苏黛窝在铺了厚厚垫子的软塌内,余光瞥向街头。那里有几名女子正在叫卖,摊子上摆放着布匹,她们的腰间都缀着一枚牡丹形状的玉佩。只是从玉的质地来看,并不如她怀里的这枚好。苏黛舔了舔唇,“停车。”春生忙扭头,“姑娘,可是要买什么?”苏黛起身,“下去逛逛,光坐车有什么意思。”秋水跟春生都是做惯了粗活的人,自然没有意见。她们小心扶着苏黛下来,看到苏黛径直走向那个卖布匹的摊子。一看到她过来,那两名年轻妇人立即笑着招呼起来。“哎哟姑娘好眼力,这可是我们从南方进来的布匹,在青城极为少见,您摸摸看,这色泽,这料子!跟姑娘最衬了!等来年开春,裁了做两身衣裳,定然让姑娘成为整个青城最漂亮的姑娘!”苏黛懒洋洋地把玩着布料,手指间的粉色比布料的颜色还嫩。“你们的意思是我不够漂亮咯?”妇人一怔,忙笑:“怎可能?刚见姑娘时,我还以为是天上的仙女下凡来了!”苏黛都逗笑了,忽然偏头对秋水道:“秋水,帮我去买串冰糖葫芦。”秋水扭头,看到扛着冰糖葫芦的小贩已经走远了。忙道:“是,春生!照顾好姑娘。”她还是谨慎的。苏黛垂着眼,又站了会儿,“算了,没什么意思。”说完丢下布料,带着春生走了。等她走远,两名妇人正在收拾被弄乱的布匹,忽然摸到一块硬物。本想叫住苏黛,低头一看,惊道:“是牡丹——”,!两人对视一眼,便明白,阁主让她们等的人找来了。她们快速收摊,很快便消失在这条街上。牡丹阁不属于江湖势力中的任何一方,甚至没有建在城池之内。他们自成一片区域,因天下无数名流慕名而来,牡丹阁四周便衍生出了许多产业,依靠着牡丹阁而生。那里,是没有禁令,鱼龙混杂的自由之地。-盟主府。“嘭!”茶盏重重落在秋水膝前,四分五裂。两人低着头,脊背紧绷。“我们也不知,只是城中忽然来了一队卖艺人将我们冲散,明明上一刻姑娘还在身边的,下一刻便……”“呵……”陆熹年轻笑,嗓音中却透着杀意,“是么?既如此,还要你们何用?”江问樵也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等人找回来再处置她们不迟,现在,立刻派所有人出去找!”江湖中三教九流之多,苏黛又生的花容月貌,真落入那些人手里,她一个从小被娇养,连一点武艺都不通的弱女子,如何能逃脱?怕是要吃不小的苦头。秋水跟春生松了口气,忙躬身谢恩。“谢盟主大人饶恕,我们一定尽力寻找苏姑娘!”其实她们内心的焦虑,一点不比江问樵陆熹年小。而此时的苏黛,已经坐在了牡丹阁内。面前的桌上摆了满满的山珍海味,果酒香气清新。花与辞勾唇,“我那日见到你,便知你绝不会甘愿一直留在盟主府,果然,我赌对了。”他把酒杯推到苏黛面前,“尝尝这个,味道可比那些糙男人喝的酒好多了。”苏黛细细抿了一口,入口唇齿留香,没有半点辛辣。她唇角露出浅笑,“花阁主这里好东西确定多。”说罢,苏黛从袖袋里取出一张图纸,放到花与辞面前。“当初说好的报酬,花阁主信守诺言,我自然也不会背诺。”花与辞看也不看那张藏宝图,反倒兴致勃勃地打量苏黛。“我听闻苏姑娘失忆了,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四目相对,苏黛勾唇,要笑不笑。“这话,花阁主信么?”花与辞一怔,注意到女子眉眼间的骄矜,说话时下颌微抬,那是养尊处优惯了的大小姐模样。哪还有之前的半分软糯可人?花与辞反应过来,低笑出声。“那……苏姑娘可当真是厉害,这是把陆熹年跟江问樵都摆了一道?”苏黛轻嗤:“我若不装疯卖傻,可能从他们手里活着出来?”花与辞表示敬佩。“看来,世人传言多不可信,如今我可算明白了。”他拱了拱手,主动端起酒杯跟苏黛碰杯。两人相对而坐,谈天说地,竟隐隐有种知己的感觉。花与辞当初的确没有说谎,他成立牡丹阁的目的,也确实是为了拯救天下的可怜女子。只不过除此之外,他承认他对苏黛,还有十足的好奇心。正喝着酒,门忽然被推开。一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闯了进来,身影如翩然的蝴蝶。“阁主,不好了!您究竟哪里得罪了武林盟主?现在他们派人把咱们牡丹阁给包围了。”“咳——”花与辞惊诧,挑眉。他看向苏黛,苏黛也在看他。握着酒杯的指尖用力到发白。花与辞喃喃,“苏姑娘,我可当真是小瞧了你。”本以为她只是一时欺骗了那两个家伙,现在他为何觉得,苏黛她除此之外,还骗走了两人的心呢?啧啧啧,真想不到,堂堂江湖神医和武林盟主,竟会如此纯情。“你在此坐着,放心,只要你不想,我定然不会让他们带走你。”想从他牡丹阁把女子带走,也没那么容易!“芍药,你留下陪苏姑娘,看到不对就带苏姑娘从暗道离开。”花与辞抚了抚衣袖,下楼去了。往日热闹的牡丹阁此刻寂静无声,大堂中的客人被清的干干净净,为首坐着一名身形颀长的男子,五官刚毅冷厉,浑身弥漫着煞气。看到只有江问樵一人,花与辞挑了挑眉。“江盟主可听过一句话,叫做挡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不知花某何时得罪了江盟主,让您大费周章的派人把我这围了起来还不够,还要将我的客人赶走?您可知,我这牡丹阁一日,便要入账千两黄金的?”江问樵抬手。“嘭!”一口大箱子被两名侍从抬着放到了大堂中央,其中一人打开盖子,满是金灿灿的黄金!江问樵:“这些总够了吧?花阁主便当我是包场便是。那么现在,花阁主可否将我盟主府的人交出来了?”花与辞心中哼笑,好一个江问樵,这一招先礼后兵玩的可真好啊!面上疑惑不解,摇着折扇,“江盟主什么意思?我听不懂。”江问樵眯眼,“花与辞,明人不说暗话,我既然能带人围了你这里,自然是查到了什么。你想清楚,是交人,还是我将这牡丹阁踏平,再亲自把人找出来!”,!花与辞不怒反笑,“江盟主好大的口气,只是你盟主府丢了人,来我牡丹阁寻,好没有道理啊。”他背对着众人,比划了一个手势。楼上,苏黛被芍药带着,从暗道迅速离开。江问樵彻底冷下脸。但实际上,在知道苏黛是被花与辞带走时,他多少是松了口气。谁人不知江湖中若论哪个江湖势力对女子最为友好,非牡丹阁莫属。除非苏黛失忆前曾与花与辞结怨,否则在牡丹阁她应当不会受到什么伤害。“我再说一次,把人交出来!”江问樵倏然起身,他一动,他带来的那些人手也紧跟着动起来。就等着江问樵一声令下。“牡丹阁都是些女子,我并不想对女子动手,花阁主,你做个选择吧。”花与辞感受到了江问樵身上的杀意。顿了顿,他低低一笑。“我知道江盟主是正人君子,可我真不知道您府中丢的到底是什么人。不若这样,”他侧身,做了个请的姿势,“江盟主派人去搜,若能找到人,您尽管带走,如何?”江问樵也不想动武,主要怕刀剑无眼,再伤了苏黛。他手抬起,摆了下。立即有人开始搜索。但注定是没有结果的事情,果然,不出半刻钟,盟主府的人就全部下来了。“回盟主大人,没找到苏姑娘。”“盟主大人,我们这边也没有。”江问樵坐回原位,继续喝起酒来。“仔细找了没有?没找到就继续找,务必连一块瓦片都不要放过!”渐渐地,花与辞感觉到了不对。神情一变,不好!江问樵为何神情不复此前?他在刻意拖延时间!就为了让花与辞留在牡丹阁。——陆熹年,这会儿怕是已经带人找到苏黛了。他闭了闭眼,“江盟主好算计。”江问樵眼神冰冷,“别急,这笔账,我会亲自跟你算的。”-苏黛跟着牡丹走在暗道中,不知道通往何处。光团忽然从对面冲了过来,提醒:【啊啊啊啊!宿主大人要不掉头吧!主人就在出口蹲守!】苏黛轻笑,“怕什么?我本来就没打算真的逃跑。”真逃跑了,任务还做不做了?光团不懂:【那您为什么又要策划今天这一出呢?】苏黛:“不这样,他们会一直把我当成没有脾气的小宠物,而非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而且,我们之间,还有着死结。”那就是血海深仇。对江问樵陆熹年,还是对苏黛都是。苏君昊曾害死了两人的父母,后来江问樵长大,又亲自弄死了苏君昊。这就是个死循环。不破不立。:()快穿之攻略大佬100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