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什么总想着别人?”蔚瑾有些不悦,语气酸溜溜的。
“无论我做什么,她们都会来找我麻烦的,那还不如真让她们好好烦一烦。”
蘅芜被她逗笑了,抬手戳她脸:“那你说,这树能撑住我们两人吗?”
蔚瑾抓住她的手,抵在唇边轻咬了一下:“撑不住,师姐把外衫脱了试试?”
蘅芜抽回手,玩闹似的打她一下,却被轻松躲开了。
“有这力气,还是留到一会儿刻名字时用吧。”蔚瑾丢过去一把小匕首,“这绳子结实,不用些巧劲,可刻不上字。”
她的顾虑是多余的,蘅芜从前在人间什么杂活都干,手劲可不小。
蔚瑾不满地站在她身后,看她轻易就刻上了字。
计谋没得逞,她不甘心,赖脸从后面把人揽进怀里,握着蘅芜的手,嘴上却道:“我就说师姐力气小吧。”
结果视线一偏,却看那绳索之上,先刻下的是她的名字。
蘅芜说:“你要刻,便刻我的名字吧。”
“在我们凡间,成亲时夫妻要喝交杯酒,我们喝不了交杯酒,互刻对方名字……也算成了亲。”
蔚瑾手指插入她指缝紧紧扣住抵在她半边脸上,逼得她侧过头的瞬间,倾身堵住那张还要再说什么的唇。
“谁说我们喝不了交杯酒?”她低声道,“凡间的规矩,等我们几月后的下凡历练,也办个成亲礼,谁敢说一句不是,我割了他的舌头。”
蘅芜愣住,随即弯起眼,点了点头。
她说:“我带你去见我娘亲。”
蔚瑾也道:“我爹娘尸骨无存没有坟,拜天地就算拜她们了。”
那时她们谁也未曾预料,不过是数月后的历练,竟会迎来一场强硬的分离。
原先约定的成亲礼,就此没了准期,而她们之间,也再没了往后。
秋千修好的那个夜里,蔚瑾偏不肯回房,就那么一个人在秋千上晃着,晃着晃着,竟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直到落在脸上的月色被什么遮住,那片已经习惯的清辉陡然暗了下去,她才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
有人替她挡住了初生的太阳。
鬼见青被天光刺得闭了下眼,却还是在那一瞬间看见身前站着一道身影。
梦境和现实交织,她猛地睁开眼抬头,“师姐”二字还未出口,看清那人是谁的瞬间,眼底的光便迅速黯淡下去。
“怎么又是你?”她语气冷淡,甚至有些不耐烦。
神女也不知在那处站了多久,又为她遮了多久的日光,见她似乎要醒来时还有些紧张,可她睁眼那瞬间的反应,分明是又一次将她认错成了别人。
她抿了抿唇,声音还是那么轻:“我……”
鬼见青没有听她说完,直接打断:“不要再来了。”
神女沉默了片刻,还是问:“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妙音坞的弟子,是不是总是欺负你?”她顿了顿,想压下翻涌的情绪,可出口的声音还是裹着浓重的哭腔,“她们那样对你,你都没有像对我这样对她们。”
鬼见青被她问得怔了怔。
她才意识到,自己对神女的抵触排斥,是毫无理由的。
比起神女,她甚至可能更愿意和那些曾经视她如敝履的同门待在一起。
可是,为什么?
她为什么会没由来的,如此厌恶一个素未谋面的人?
鬼见青抬眼,话刚要出口,却见神女正𝔁??紧紧攥着心口的衣襟,下唇被咬得泛白,那双清明的眸子里蒙着一层湿雾,似乎连呼吸都透着滞涩。
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酸意的瞬间,鬼见青明白了那份抵触的由来。
因为她会不自觉地在意神女的一举一动,甚至会心疼,会为这个人心软。
初见时反常的心悸,昨夜回头看见她受伤表情时的心软,还有此刻看她痛苦时的心疼。
就好像……在蘅芜的死还没有找出真相的不过短短两年,自己就变心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