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尚书刘善,跟谁都处不到一块儿去,显然又是一个废物点心。
刘晦一边挑剔,一边啧啧出声,反正他看谁都觉得差点意思,都不过是仗着祖辈的功劳才坐上高位,跟他这种出身贫寒,一步一步打拼上来的人没得比。
刑部刘善总觉得背后有人盯着自己,目光还极为隐晦,总是捉不住,叫人恼火。他偏不信这个邪,认真辨别了许久才终于在人群中逮到了这个贼眉鼠眼的混账东西。
是个生面孔,还是陛下特意从岭南带回来的人。
刘善将吴乾扯了过来,耷拉着脸问道:“这家伙做什么?为何一只盯着咱们瞧,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吴乾经常同宋陵有书信来往,知道的也比旁人多些。刘晦一露面,他便跟陛下书信中提到的人对上了号:“之前的建州太守刘晦,帮陛下在岭南开荒立了不少功。”
建州算是第一个主动投诚的州了,州县官员不仅不惹事儿,还主动担事,极为难得。尤其这个刘太守,还为陛下说服了余晋元,算是大功一件,也正因如此,陛下才对这位刘太守格外看重。
刘善听出了些端倪:“之前的?”
吴乾点了点头:“如今已经不是了。他将家眷留在建州,孤身随陛下北上,还辞了建州太守的职,如今还没正式授官。”
刘善面露古怪,属实搞不懂这个刘晦是怎么想的。若是陛下许诺高管厚爵也便罢了,问题是陛下什么也没说,听吴乾这意思,似乎具体授什么官还得看刘晦表现才能定。他这样贸然辞了太守一职,难道就不怕到时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都捞不着么?
太冒险了,但与此同时刘善也看出来了,这就是个利欲熏心的鼠辈,没准还喜欢钻营,算是他最讨厌的一种人了。
刘善的目光不带遮掩,他一个刑部尚书
,讨厌一个人光明正大一点儿怎么了,即便这人是陛下带回来的,可他在京城既没有根基也无资历,得罪了便得罪了,于他而言毫无影响。
刘晦也察觉到这道隐隐不善的目光了,刘善……真是来者不善。
他没想到入京之后第一个对上的竟然也是个姓刘的,几百年前没准还是本家人呢。想到自己即将有的折腾了,刘晦便浑身战栗,望向刘善的眼神都熠熠生辉。
刘善:“……”
这人多少有些毛病。
刘晦初入京城便有了目标,他这个人,当初在岭南那等偏远之地都能汲汲营营,来了燕国都城,更像游龙入水,快活得已经不知道今夕何夕了。
他花了三天功夫便研究透了这位刑部尚书。确实如他所料,此人无功无过,没有什么大本事,不过是靠着资历起来的。说实话,燕国这种靠资历熬上来的人可真多啊,多的叫人嫉妒!人人都能熬资历,偏他不行!熬上去要花的时间太久了,他等不起。刘晦恨不得今年入京,明年当尚书,后年升宰相!
不过梦想跟现实毕竟是有差距的,饭得一口一口吃才行。于是等陛下问及他想去哪儿时,刘晦直接道:“陛下,您将我先安排在刑部吧。”
宋陵还有些惊讶:“刑部?你确定?”
他以为刘晦会喜欢去户部,户部可是管钱的,以刘晦爱钱如命的性子,竟然会忍住不动心,真乃稀罕事儿。而且刘晦跟吴乾凑在一块儿,应当能互相制约。
刘晦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陛下放心,微臣是真心要去刑部立一番事业。”
刘晦说完,还隐晦地告了一状,所言无非是觉得刑部那些人太过懒散,多年来没有什么建树,还自信表示,等自己进入刑部后,一定能带领刑部改头换面。
宋陵:“……”
这家伙到底知不知道刘善才是刑部尚书?
刘晦知道,但是他不在意。他为人霸道,自己做上峰的时候,觉得部下都得听他的;自己做部下的时候,便觉得听谁的话不能看职位高低,得看能力跟手段。显然,他两者都不缺!
行吧,宋陵也不过问了,看他挺有冲劲儿的样子,放他去刑部又有何妨?这里是京城,不是岭南,刘晦就是再能折腾,应该也会收敛一些。宋陵给刘晦选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官儿,日后能不能升,就全看他的本事了。
宋陵也顾不上管他,主要是最近事情有多起来了,他从户部那儿终于又扣出了一点钱,准备带阿鱼一块儿建设寿州去。
两日后,他便又要离京了。
对此,京中百官已经习以为常了。从前还有人嘀咕陛下长久离京于礼不合,后来岭南那边接二连三传来好事儿,官员们也渐渐明白过来,江南这块的风水似乎真的不对劲。离了江南,一切都好;死守在此,全无益处。
想明白后,再看当初陛下强行迁都,都觉得陛下英明睿智了。
这次也无人劝阻陛下,燕国总要往前看的,先皇们没能完成的事,没准陛下可以呢。至于皇后跟着这种小事儿,他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这次出发,宋陵带的是张泽。
张泽本是余晋元的心腹,上回开荒除刘晦跟余晋元外,数他办差最为稳妥。这次回程,宋陵也将他带到身边,看看这人究竟能成长到何种地步。
其他便是侍卫、士兵以及礼部官员了。
出发那日,朝臣们前来送行。
以刘晦如今的地位,压根站不到前面去,也没机会同陛下说两句贴心话。要说不失落是假的,毕竟来时路上他跟陛下可是无话不谈,每日都能黏在一块儿,即便是他单方面的黏糊。失落之余,刘晦又暗下决心,他定得趁陛下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搞出点大动静,让六部九卿看看刑部的威力。如此等陛下回京后,才会知道他的能耐。
他得往上爬,最重要的便是跟陛下一条心,至于其他官员,都是他的踏板罢了。
与此同时,刘善却眉头紧蹙,直到陛下离开之后都没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