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大早上的真是晦气,我说老三家的,这晴丫头都已经死了,你就赶紧把她埋了吧!还放在院子里干嘛啊!”张氏长得尖嘴猴腮,身上的衣服满是油渍,现在正倚在门框上带着嫌弃的说。
“我的晴儿啊,你们这帮天杀的,把我的晴儿还给我……呜呜呜……晴儿啊……”李氏抱着卷着的破草席嚎啕大哭,才不到四十岁竟两鬓长满了白发,那洗到泛白的衣服上满是补丁,瘦弱的样子好像再哭一会就窒息了一样,而就是这样一个柔弱的女人,竟发疯的拿着扫把打着眼前的两个流里流气的汉子。
“呸!你这婆娘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们胆子也太肥了竟然敢把咽气的丫头卖给我们怡乐阁!”那怡乐阁的一个打手黑子一手抢过李氏手中的扫把,并不耐烦的将其推倒在地,另一个打手顺子则抓着门口正看热闹的张氏要钱,“你快把那十两银子还给我们回去交差!”。
“哎呀呀……我这胳膊啊!什么十两银子,怎的管我要钱?”张氏被那打手反手扣在地上,疼的‘啊啊’直叫,张氏眼睛骨碌一转,看着抓着李氏大腿哭的四五岁男孩,便说道,“那晴丫头死了就死了,她家还有个小子呢,你们抓回去也值钱的!”
“她大伯母,你好狠的心啊!怎的往死里逼我们啊!”李氏听着张氏那么说,直接抱紧了怀中的钟良,指责的哭着说。
“别放屁,赶紧把钱给我拿来!怡乐阁什么地方,要个小子有什么用!”顺子恶狠狠地掰着张氏的胳膊骂道。
“好吵……额……怎么喉咙这么痛!”她钟晴,年纪二十八岁,组织内金牌杀手,没想到在执行S级暗杀任务的时候,中了埋伏而被炸的粉身碎骨,难道自己没死吗?
在草席中的钟晴只感觉空气稀薄,喉咙干的咽口水都感觉刺痛,听着草席外面乱成一团的嘈杂,便挣扎着要脱离草席的禁锢,钟晴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从草席中钻出来,刺眼的阳光让她恍惚的睁不开双眼,耳边吵闹的声音让她一愣,她不是死了吗?难道她……没死?
最先看到钟晴坐起来的人是院外正看热闹的郑家婆子,她看到闭着眼睛的钟晴直挺挺的坐起来,汗毛竖起后脊冰凉,倒抽一口凉气,吓得她不停摇着身边跟她一起看热闹的女儿小翠,忽的好像喘上了那口气一样大喊:“哎呀,诈尸啦!老钟家大丫诈尸啦!”
终于适应了光线的钟晴看着正发着刺耳声音的的郑家婆子和周围震惊又嘈杂的看热闹人群,钟晴一脸疑惑,而她疑惑的是那些人身上都穿着古代的粗布衣服,忽的一团不属于她的记忆钻进她的脑中,让她头痛欲裂,钟晴抱着自己的脑袋,疼到汗水和流水一般从脸颊划过。
“晴儿,晴儿你别吓娘啊!”李氏看着坐起来的钟晴,虽然有一丝害怕,但是那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骨肉,心一横便跑去钟晴身边,一把抱起钟晴,担心的问道。“晴儿,晴儿你还活着是不是?你没死是不是?”而她身边的小儿子钟良也吓得哇哇大哭。
“别在那装神弄鬼的啊!”黑子和顺子哪见过这样的阵仗,明明那丫头已经被王大少爷掐死了,怎么、怎么的就活了?
‘呵呵,是这么回事吗?’终于清醒的钟晴嘴角上挑,是的,她穿越了,穿越在了这个历史上不存在的大明国,穿在了这贫瘠的小庄村,穿在了这个不把他们三房一家当人看的钟家,穿在了这个和她同名同姓的可怜女孩钟晴身上。
这钟家二老钟老汉和钟王氏共生了三儿两女,大儿子钟玉江与张氏结合,育有两个儿子,老大钟文十六岁,钟家唯一去学堂学习的孩子,因刚入学堂时被夫子夸赞聪明,被钟老汉老两口视为家中最重要的人,全家都指着他光耀门楣了,小儿子钟武七岁,家里的孩子王,也是被钟王氏宠的无法无天。
钟家二儿子钟玉河与赵氏结合,只生了一个女儿取名钟红,年十岁,后就再无所出,使得赵氏在这钟家不仅没有地位,还经常被骂是不生蛋的母鸡。
而钟家三儿子就是钟晴的父亲钟玉湖,与李氏共育一儿一女,大女儿钟晴十三岁,小儿子钟良五岁,而这钟玉湖是钟王氏最不喜爱的儿子,迟迟不掏钱给钟玉湖娶媳妇儿,最后终于在外人的压力下用三两银子在人牙子那买了病恹恹的李氏做媳妇儿,所以李氏比老二家的赵氏还没有地位,不过幸亏钟晴的爹在镇上王员外家当长工,每个月能拿回来半两的银子,所以她家过得还不算太惨,否则这李氏早被那二老再卖了。
钟家的大女儿钟玉花几年前就已经嫁到了镇上,夫家开杂货铺的,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小女儿钟玉朵是老来得女,年十七岁,虽然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但从小要星星不给月亮的钟王氏一心想把自己女儿嫁到富家当太太,所以迟迟还没找到合适的亲家,最近正在大姐钟玉朵家做客。
本来因为钟晴的父亲钟玉湖在王员外家当长工能赚的不少,钟晴她们三房还不至于被钟家苛刻,但是没成想在上个月钟玉湖已经凉透了的尸体被王员外家的管家送回来之后,天就变了。
那管家说钟玉湖因为偷盗被主子发现,自己气急了之后投了井,主家心善给了五两的遣散银子,可是钟晴的记忆中清晰的是,父亲钟玉湖全身是伤,而致命的是后脑勺的血窟窿。怪就怪在王员外家缠万贯,农村的小门小户没法与之抗衡,那五两银子全部进了钟王氏的口袋,而钟玉湖的丧事草草办了。
而这也是钟晴她们三房噩梦的开始,大房的张氏天天在钟王氏面前说钟玉湖偷盗主家的钱给钟家蒙羞,影响她儿子钟文以后的科举,而且钟家没了钟玉湖那半两银子的进项以外还要承担三房病恹恹一家的口粮,便有了钟晴被十两卖给镇上怡乐楼一事。
怡乐楼是镇上最大的青楼,而钟晴被卖掉的第一晚便被怡乐楼以高价将初夜卖给了王少爷,没成想钟晴是刚烈的抵死不从,后被气急败坏的王大少爷失手掐死,便有了今早这怡乐楼打手送尸要钱一事。
“晴儿啊,我的晴儿……跟娘说句话,你是不是没死?别吓娘好不好?”李氏紧紧的搂着钟晴,一声一声的叫着,叫的钟晴内心一酸,前世的自己从小在孤儿院生活,后来才被组织选中,拉去欧美密闭的小岛经受非人的训练,从小没有体会过母爱的她怎不感觉温暖。
“娘……”钟晴希望这声娘能安抚已经痛苦到歇斯底里的李氏,可嗓子的疼痛让她发出声音都感到十分困难,看来是昨晚被王大少爷掐脖子而受伤了,“娘,我要喝水”,一晚上水米未进也让她感觉虚弱。
“哎,哎,小良,快去给你姐姐倒水!”瘦骨嶙峋的李氏喜极而泣,见女儿想喝水,便连忙叫旁边呆愣的钟良去倒水,钟晴则虚弱的靠在李氏的肩头看着院子里的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