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连华为归漠寒一点点剃掉胡须,露出整张脸时,她几乎不敢相信。
古铜色的肌肤,眉清目秀的五官,若再白一些,归漠寒简直秀气得能去都城最大的舞坊跳舞。
一听到连华的评价,归漠寒哀嚎一声,叫苦不迭,看着满地的胡子心痛不已,后悔得差点捶胸顿足:
“所以才要留胡子呀,都怪公主的好奇心,这下可如何是好!”
连华举着刀片,只见归漠寒捧着那堆胡子欲哭无泪,十足的小孩子模样,她绷不住扑哧笑了出来。
正痛心疾首的归漠寒听到她的笑声,抬起头,清秀的一张脸定定地望着她,忽然开口道:
“公主……还是笑起来好看。”
连华的脸霎时绯红一片,不敢再望归漠寒。
外头大漠黄沙,风拍窗棂,一下又一下,却已不是来时的荒芜绝望。
第二年深秋,大渝进犯,战争一触即发。
连华的才能在这时显露出来,她对着战略部署图挑灯奋战了几夜,熬红了双眼,研究出了一种阵法,专克大渝铁木兵的鱼鹰阵,归漠寒如虎添翼,一鼓作气,将大渝打得措手不及。
庆功宴上,连华位居首座,所有士兵望向她的目光都不再是轻蔑与嫌恶,她身着戎装,脸上那道浅疤在火光的映照下,别具一番英气,眸中更是光芒闪烁,同刚来时的柔弱无助判若两人。
酒香弥漫中,大伙唱着笑着,围着篝火起舞欢闹,不知谁起了头,叫一声将军,又叫一声公主,将归漠寒与连华撞到了一起,团团围住,囔着百年好合,要讨喜酒喝。
声声起哄间,连华两颊酡红带醉,看得归漠寒舌头发紧,大家闹着要他向公主说句情话来听听,归漠寒张了半天嘴,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
“等过了孝期,我们就成婚,日后……日后你给我剃一辈子胡须好不好?”
话一出,满堂大笑,连华又羞又恼,作势去揪归漠寒新长出的胡茬,身子却一个不稳跌到了他怀中,那双强劲的臂弯赶忙将她圈住,挣也挣脱不得,她晕晕乎乎间,耳边什么也听不见了,只听得他那强有力的心跳声,自胸膛猛烈传来,悸动了她整片心。
第三年开春时,归漠寒的孝期将近,众人期盼已久的大婚终于开始筹办,却在一片欢天喜地的气氛中,两个不速之客来到了边关。
竟是采音公主与太傅,不,是王夫洛槐英。
他们来得很隐秘,并未大肆声张,只得一干亲兵护送,却带来了一个谁也不知道的消息。
原来是苏瑶女皇病重,卧床的日子里不知想通了什么,极其渴盼地想见一见连华,嘱托他们在她寿辰前亲自将连华带回都城。
再遇故人,连华淡然如常,只一袭飒爽戎装站在归漠寒身旁,笔挺锋利的气质与他如出一辙。
她看也未看他们一眼,只转过身,不疾不徐道:
“我与漠寒再过几日就要成婚了,等饮了交杯酒后,就随你们回去面见母皇。”
说着又笑了,回眸似有若无地瞥过脸色煞白的洛槐英,语调不明:“三年都过去了,也不差这几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