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宁繁走了,孟老爷子把女儿喊来,“跟我说说这宁繁哥儿。”
孟氏一愣,看着爹脸上的神情有些严肃,她也紧张了起来,“繁哥儿……听说前个月去山里摔破了脑袋,被送下来时流了好多血,我婆婆不想出钱,怕二房拖累,就硬是给分了家,二哥没分到多少东西,相公还送了一两银子回去。”
孟老爷子点了点头,他也听说了这事。
“后来请了大夫,繁哥儿昏睡了许久,不久前才醒过来,倒是、倒是觉得像是变了个人。”
“怎么说?”
“从前的繁哥儿跟他爹一样老实木讷,被婆婆打骂也不还嘴,不过前日他们来我家,繁哥儿倒是活泼了许多,也……我说不上来,哦还给我送了一竹筒叫秋梨膏的,泡水甜滋滋的,家里都喜欢。”
“又是个新鲜东西?”孟老爷子提起了兴趣。
孟氏点头,“我从未听说过,等会我回去拿来,爹跟哥哥尝尝?”
“爹,可是有什么不妥?”孟大问道,他爹不大喜欢这个亲家,他也是,倒不是说觉得宁家穷,实在是亲家脾性人品太差,若不是妹夫是个童生,还算正直出息,自家妹妹喜欢,这门亲事也不会成。
“普通的泥腿子年纪还这么小的见到一两银子会这么淡定?况且一下子想出两样新鲜东西,这可是稀奇事。”
孟大想了想还真是,完全不像个乡下来的小子。
“爹……”
孟老爷子摆摆手,“先把学步车做出来,明日去沈家送货一起带着。”
“是。”孟大赶忙继续手里的活。
沈家先前定的书架已经做好了,约好了明日交货,他家有个一岁半的小娃娃,正好用得着学步车。
家里还缺很多东西,宁繁直冲布行。
二房的衣服本来都是捡别人穿过的,破了补补了破,缝缝补补又三年,被老太太赶出来的时候更是连破衣裳都没带几身,宁繁早就受不了了。
王氏布行内并没有太多人,只有两个穿着还算体面的妇人站正在里面挑选,宁繁正要往里走却被忽然出现的伙计给拦住了。
“哪来的叫花子赶紧走,这里也是你们能进来的?”这伙计毫不客气,露出轻蔑的笑容。
宁繁皱了皱眉,只听说王氏布行价格公道,倒是没说这里的活计眼睛长在头顶上,“你这伙计怎么说话的?”
他轻笑一声,“呵,也不看看自己一脸的穷酸相,进来也只会惊扰客人,快点滚,别把穷酸气带了进来。”
虽然宁繁的衣服打了不少补丁,但也洗的干干净净,只能说着伙计看人下菜,他冷着脸转身就走,连眼神都没多给一个。
宁繁刚走了几步就有丫鬟打扮的人进去,那伙计满脸堆笑殷勤的很,还满口“姑娘快些请进,这叫花子晦气怕冲撞了您们。”
宁二也是听得怒气冲冲,在外面“呸”了一声,宁繁只觉得老爹胆子大了许多,若是以前肯定不敢这么干,果然见过了世面的人就是不一样。
宁繁进了斜对面的云裳坊,也是布行,态度倒是还不错,虽然没有很热情,但也不像那家狗眼看人低。
“客人想瞧瞧什么?不染色的粗麻布一尺五文钱,染色的七文钱,不染色的棉布一尺八文钱,染色的十文钱,可以自行挑选。”
粗麻布摸着有些粗糙,除了本色白色只有青、红、灰、黑四种颜色,也是最实用的颜色,棉布亦是,若是丝绸颜色更更多些,可惜买不起。
麻衣干活更耐用,也结实,就是有些粗糙了,而棉布轻便,穿着也更舒服,宁繁计算了一家老小的用量,决定每人各做一身。
“拿两丈不染色、一丈青色的麻布,再拿两丈不染色、一丈灰色的棉布。”
青色的是给宁二准备的,毕竟他是要做体力活的。
一丈等于十尺,大约是三点三米,应该是够了。
伙计见说话的是个小子愣了愣,看向更像当家人的宁二,然而宁二并没有说话,顿时就明白了这一家谁做主。
他也没想到看着不起眼的乡下人竟然是个大主顾,一下子买了这么多布料,顿时看他们的眼神的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