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月柏浑身一炸,就要喊出来,马上又压住了自己想叫人的喊声。
她浑身肌肉绷紧,身体僵直,僵硬地扭头用余光看向自己的袖子,拉住自己的正是那具尸体的手。
其实赵月柏轻轻一拽就能挣脱,因为那手已经失去血色,虚弱无力。
幸好那个人还躺在床上,不是什么起尸之类的怪事。
起尸?这个人现在还没死?赵月柏猛然一惊,这个人能拽住自己,说明他还有一点意识,那便是没死。
没死陈九验什么尸?不先救人,反而验尸?
她正想着,拉住自己袖子的手倏然掉了下去,垂在身旁。
好了,现在真的是死透了。
赵月柏深呼吸一口气,帮那只手重新摆回以前的姿势,状若无事地转身走了出去。
“赵司吏胆子够大,我都不敢一个人在里边呆着。”周诠夸道。
两人讲话间陈九已经提了雄黄酒回来,打了个招呼后钻进了白帐中。
赵月柏神色复杂地看着那顶白帐,里面的人影一闪一闪,忙忙碌碌。
周诠道:“赵司吏不必担心,我看你人证物证皆有,这件事与你定无关系,周某保你平安无事。”
“多谢周大人。”赵月柏面带恭敬行了一礼。
陈九在里面忙了一个大半时辰,而后摊开两手走出来,凝重道:“我先去洗个手。”
须臾他边擦着手边走到两人身旁:“人就是摔死的,伤到了五脏六腑,内脏皆有出血。”
“当真?”赵月柏看着他的眼睛问道,陈九的眼睛也盯着她。
“当真,赵司吏信不过我的水平么?”
“当然信得过。”赵月柏哈哈一笑:“陈仵作莫开玩笑了,你可是我们这里最好的仵作。”
但赵月柏在心里作猜测,陈九的话到底可不可信?
他作为一个仵作,人死没死应当能很准确地判断出来。
当时小厮摔在地上,说不定真是内脏破损,但到了周诠这边的时候还没死透,意识还没恢复过来,就被送到了验尸房的仵作手上。
难道是因为他必须死,所以陈九才明知他还活着,但还是亲自下手剥开他,美名验尸。
所以他摔下来,真是自己要摔下来的吗?赵月柏揉了揉眉心:“多谢大人愿意相信我。”
赵月柏踏出仵作间的时候,夜已经深了,春节的氛围在衙门外还存留着,衙门内除了有灯笼的地方带点光,其他地方漆黑无比。
此时衙役刚换完班,马枫稳当地从她旁边经过,两人擦肩而过,赵月柏顿住,正要问他几句话。
马枫却先她一步开口:“人不是我杀的。”说完他就走了,没有过多停留。
***
这几日,平南县对于那个小厮的死因众说纷纭,迟迟不见官府给个定论,是越闹越大。
一群人吵着官府要给他们一个结论,甚至有人要求开棺的。
那小厮家中没人,只有他自己一个,死了以后也没人帮他收拾,都是官府的衙役用草席一卷,葬在了乱葬岗,又哪里来的棺。
小饭馆里。
“应该是摔死的了,”一个汉子说:“大家都看见了。”
“摔死的为什么还不结案?早就该贴告示了。”
“说不定过几天就有了。”另一人接嘴:“急什么急?”
“谁急了?我看你急,人不会是你杀的吧?”
“再他娘的胡扯老子就先把你杀了!”人群很快又推搡起来。
“住手!吵什么?和你们有什么关系?至于闹成这样吗?”有人出来劝架,把几人拉开:“我看呐,不是你杀的,也不是他杀的。”
“你说是谁杀的?”
“我可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