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外人在,楚衍卸下了浑身的防备,坐下后道:“皇姐,姐夫。
一想起先前在宴上的口误,他便燥得慌,不过既然已经开了口,他索性也直接这样称呼赵月柏。
他直起身,郑重其事向赵月柏半弯腰拜了两拜,赵月柏一脸惊愕地看着小皇帝的动作,竟也忘了躲开。
“第一拜谢姐夫帮忙彻除端王党羽,第二拜谢姐夫救下皇姐和对她的照顾。”
见他老成持重,赵月柏转念一想他身为大燕天子,早熟才是正常的。
“陛下言重,草民愧不敢受。”赵月柏敛了神色。
“那些人,过两日就该行刑了。”
周诠被行刑那天,赵月柏远远地看了一眼,一瞥便走了,她并不想再在疯子身上多花一秒时间。
周谦与马枫则被流放。
赵月柏曾去天牢中探望过,都是一副囚徒样,马枫还好一些,他本就习武,身体比周谦强上好几倍。
“以后莫要再卷入这些事里边了。”赵月柏看着他们道,掏出十几两银子递了过去。周谦有脑子,马枫有力气,到了边疆虽然活得艰难,但好歹能活下去。
“我求您一件事,”犹豫半晌,周谦还是开了口:“床底的男尸,求您好心找人帮忙埋了吧。”
“你放心吧。”赵月柏道,在离开平南前,她就托人将尸体下葬了,昌林那边的另一具,她也托人帮忙埋了,算是给她们积福。
马枫蹲在角落里,除了赵月柏刚出现的时候打了个招呼,其他时候都没说话,此时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便睡了过去。
因果自得,赵月柏没停留太久,退了出去,她今天还要去宫门口等楚清出来。
*
楚衍找了个恰当的时机,将赵月柏封为了郡侯,食邑一千户,又赏绫罗绸缎、金银珠宝。
郡侯这个爵位说高不高,说低不低,上有亲王、郡王、国公、郡公,下有县公、县侯、县子县男等。看着虽只是一个不上不下,实则朝中并没有多少人有爵位,因此在他人眼中赵月柏圣眷正浓。
有人说这是小地方出了金凤凰,话里话外难掩酸味,也有人说她这是攀高枝儿。但都是少部分人,赵月柏并不在乎,她觉得他们说的也没错。她确实是从小地方来的,楚清也确实是高枝,而且对她来说就是最高的那根树枝。
她想到这脸上的喜悦之情溢了出来,楚清时不时听见她闷笑几句,转头看她:“想什么呢?乐成这样。”
“想你呢。”偷乐的人正经道:“一想到你我就高兴坏了。”
“少学些油嘴滑舌的腔调,”楚清作势训她:“小登徒子。”
赵月柏殷勤点头:“受教了,弟子一定改。”
楚衍不能随时随身地出宫,他便让茅成钧给他探探情报,譬如说赵月柏有没有欺负人、有没有冒出些品性不好的端倪来。
对于楚衍这种心情,赵月柏理解得很,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楚衍在意他姐姐,那总归是好事,她希望楚清除了她,还有很多人的爱。
茅成钧这人得了令,偶尔也邀赵月柏一起去喝酒吃茶看戏听曲之类,发现赵月柏这人似乎对除了他表妹以外的女人都没兴趣,十分满意。
“陛下,臣觉得赵月柏是我朝柳下惠,洁身自好,坐怀不乱。”茅成钧回想起这几次:“他离其他女人都远远的,有时候还拒邀。”
“咦,有一个,有一个六扇门的女郎中,他们走得还挺近。不过殿下和她也相识,应该是好友。”
“那女郎中还挺神,据说是前段时间新招的。”茅成钧马上将她的事迹一一道来,又想了一会儿,“姓姜,名宁音。”
“嗯,”楚衍揉了揉眉心,还想再吩咐什么,耳边却传来一道尖细的太监音:“长公主到——”
楚衍右眼皮一跳,皇姐求见不用报备是他登基不到一年就给她开的特权,但她好几年都没有用过,今天居然他心道不好,赶紧正襟危坐,茅成钧也立刻站好。
楚清杀了进来,笑得如春日和风:“听说成钧表兄这几天带着人玩得很好,陛下想不想也来一起吃酒?”
“不不不,朕得励精图治、勤政为民。”楚衍严肃道:“又怎么能沉迷于这种事?”
“我也要恪尽职守,勤勉尽责。”茅成钧紧跟着表明态度:“再也不沉迷这种事。”
楚清冷哼一声,“你们莫欺负她初来乍到,净想着为难她,本宫不是说了不许给她下绊子?”
“我们是怕他不好,不主动”楚衍心虚道。
“不,”她垂眸想到,赵月柏并不是男人,她是一个真真切切的女人,“她也”
楚清第一次觉得有些话如此难以表达,“她并不需要总是为我付出,我们是互相给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