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副官一口口往外涌着鲜血,身边的另一个青衫男子走到那少年身边,恭敬的说道:“爷,这人不行了!”
那副官无力的抽搐下唇角,看向永安,永安慢慢走向他,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一个因她而亡的人,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却肯舍命救她,而她,却不知道他姓甚名谁?
永安蹲在他的身旁,那副官凄然一笑,刚要张嘴,便一口鲜血涌了出来。
永安不知所措的看着他,那副官颤抖的手在怀里掏出一个荷包,将染血的荷包递到永安面前,有气无力的说道:“杨,杨,杨欢,杨,欢!”
永安眸光里闪过一丝泪花,又一个染血的荷包,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装镇定的接过那枚荷包,薄薄的荷包里不知装的是什么。
副官渐渐没了气息,停在半空的手慢慢垂下,他心里何尝不悔,真不该为了那百两银子,走这一遭。
此后,寡母妻儿,将无人照应,他死后,定个什么样罪名也不可知,可怜他为救一代忠良之后而死,却连个牌位都不能立。
永安默默地站在那里,盯着慢慢冷却的副官,眼里满是血色。
娘亲的血,副官的血,马儿的血,还有她心里的血。
永安的眼神空洞而无力的望向远方,望向娘亲逝去的地方,心,似是失血一样枯竭!
锦袍少年轻咳了一声,打断了永安的思绪,永安睁着半只眼看向他。
少年看着满面血污的永安皱了皱眉头,肿胀的半边脸颊,让她看起来不止狼狈,而且丑陋。
他回头对青衫男子道:“去看看那人的身份。”
青衫男子应声而去,在副官身上搜寻一番,翻出个木牌,仔细瞧了瞧,双手奉于少年面前,恭谨的道:“爷,是京畿卫的侍卫令牌!”
少年接过染血的令牌,嘴角噙着一丝冷笑,看向永安,眼里尽是探究,淡淡的道:“什么要紧的人物,竟动用京畿卫的人了?”
永安紧紧攥着那枚荷包,心里异常紧张。
这人虽救了她,可是敌是友尚未分明,她什么都不能说,她要活下去,她不能再落在那些人的手里。
永安低下头去,垂目不语。
少年嗤笑一声,吩咐青衫男子:“带她上车!”
永安稍稍松了一口气,任由那青衫男子将她抱上一辆马车。
雨还在下,永安静坐在少年对面,感受着马车经过副官尸体时的悲凉。
他救了她,他却只能曝尸荒野,亦如她的母亲。
少年一直静静的看着永安,试图,在她血痕斑驳的脸上搜寻一丝蛛丝马迹。
可是她就像老僧入定一般,沉稳的坐着,甚至连呼吸都轻的几乎不闻。
永安一直紧绷着身体,从小的教养不容她在此刻睡去,是的,她又困又饿,以往没有饭吃的夜晚,母亲总是温柔的哄着她睡觉,轻轻的在她耳边说着:“睡吧!睡着了就不饿了!”
可她每次都饿的睡不着,她总在心里偷偷地说:“娘亲骗我,睡着了也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