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人身法轻盈,不出数息的功夫,便将齐九嵋带到雨霖巷街边的一处角落。
他随手将齐九嵋扔在地上,点了他膻中、百会等几处生关大穴,调笑道:“小子,此处没有第三双耳,你告诉我,这身浑厚内力究竟怎么来的,谁教你的,贫道再为你导气复脉。”
齐九嵋被他封了几处要穴,只觉得体内真气暂时受到了遏制,但仍旧蠢蠢欲动,亟待破封,将他的五脏六腑搅个天翻地覆。
他抬起苍白的脸,嘶哑道:“我也不知这内力从何而来,请前辈救我。”
“你不知?”
那道人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但情势紧急,容不得他再拖延,他“嗯”了一声,便席地而坐,双手运气,轻轻地按在齐九嵋的胸口。
齐九嵋顿时感到胸口传进令一股比自己更加强大的真气传进身体,由胸口一点发散至四肢百骸,原本窜逃的真气受到牵引,都被导向各自归处,随后在各脉循序而行,三个周天后,逐渐归于平静,回返丹田,只余一股热气直冲脑袋。
那道人腾出一只手来,伸出二指在齐九嵋额前一点,那热气顿时由天灵散出。
齐九嵋闭上眼睛,深深地喘息了几口,方才那道人一番运功,令他只觉得体内筋脉穴位似是通透了一般,尽数被他看在眼里,凭着对武学的惊人天赋,霎时领悟了其中要领,伸手点了几处穴位,自行运气,而后重新导回真气,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他看了看自己已然无碍的身体,抬头对那道人笑道:“多谢前辈相救。”
那道人站在一旁,好奇地看着他的行为,沉默地盯了他半晌,问道:“你,真不会武功?”
齐九嵋摇了摇头:“真不会。”
“也没有师承?”
“没有。”
“一个穷读书的酸秀才?”
“呃,是秀才没错,但前辈大可不必加那个酸字。”
那道人露出失望的神情,他抽出挂在腰间的酒葫芦,拔开酒塞猛灌了几大口,而后又坐到齐九嵋身前,将手中酒葫芦递给他。
齐九嵋推辞了一声,但见到那道人神情坚决,像个怄气的老小孩,便只好接过来饮了一口,酒香浓郁,醇绵可口,他偷瞥了那道人一眼,见他没有一丝吝啬肉疼的神情,便举起来又豪饮了两大口。
那道人神情略有缓和,道:“跟我讲讲你的事。”
齐九嵋略感奇怪:“什么事?”
“什么事都行,只要你觉得值得讲的。”
齐九嵋不明其意,但近日来,因为距离自己计划离开青滟楼,离开清柳的日子即将到来,他的心情也颇有些郁郁寡欢,是以就此打开了话匣子,将自己从被追杀起,到后来飞剑败淫徒,救下清柳,两人相爱的一应故事讲了个清楚,唯独隐去了清柳险些遭辱一事。
那道人听得兴起,他饶有兴味地捋了捋胡须,道:“那黑衣剑客突然就放弃了对你的追杀,而且还是在即将得手的时候,若非临时想起什么不能杀你的缘由,那便是有人从中干预,令他无法下手。”
齐九嵋摇摇头:“他追了我三天,若要想起来,早该想起了。”
那道人问道:“那时你真的没看到除了你二人和那青滟楼的老少之外的第五人?”
“没有别的异样吗?”
齐九嵋紧皱着眉,回忆了一会后,忽地回忆起了什么,道:“那时大雪纷飞,可那黑衣剑客在准备下手杀我时,身边三丈见圆的所在却突然间风停雪止,在那一霎之后,他的动作便停了下来,不一会就收剑离开了。”他疑惑地补了一句:“我看见他嘴皮子在动,却没有声音。”
那道人听着他的讲述,神情由最初的饶有兴味逐渐变得震惊,嘴里喃喃道:“小天地?”
“什么小天地?”
那道人闭上眼:“所谓小天地,是仅有练成了小鹤归境之人方能施展的大能耐,能将人困于自己勾画的领域之内,与外界彻底隔绝。”
齐九嵋惊奇道:“那,被困于小天地之中的人,会如何?”
“任由施术之人所为,无能反制。除非被困之人的修为根基比施术之人要高出许多,便可强行破开。”
“这么霸道?”齐九嵋看了那道人一眼,心中思绪涌动,道:“前辈如此反应,想是知道,那救我之人的身份了?”
那道人老神在在地道:“小天地之术,放在整个武林中都鲜有人知,而那练成之人,更不是稀少二字可以形容了。”
“但还是有的,是吗?”齐九嵋追问道。
“而今天下,唯有一人。”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