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多加提点,他就知道该做什么了。
孙县丞虽说被乐无涯一顿连消带打,立场已然动摇,可自己毕竟和陈员外交好这么久,总不能什么都不做。
至少,也要阻一阻这位善于韬晦的太爷的锋芒吧?
可时间已过去了这样久,这尚仵作怎么还不回来?
孙县丞正张罗着安排人手再去寻时,变故再生。
两个乞丐模样的残废背着个昏迷不醒的人来到衙门前,一脸的倒霉样儿,口口声声说要来自首。
此处正忙乱不堪,孙县丞本想把他们打发走,可借着灯笼一瞧,他便傻了眼。
那满脸血污、昏迷不醒的人,分明是尚仵作!
在众目睽睽之下,孙县丞再想把人藏起已经来不及了,只好捏着鼻子,又受了这桩案子。
眼瞧着这热闹越来越大,围观的人也越聚越多。
在众人挤挤挨挨的翘首以待中,乐无涯踏上了公堂。
他从不怯场,生平最爱热闹,从小就是个喜欢捧着瓜子看人吵架的主儿。
要不是上辈子他运道太差,不得不收敛脾性,时时刻刻摆出一副端庄模样,他也不会死得那么早。
乐无涯就曾猜测过,他上辈子一定是瞧不了热闹,给活活憋死的。
高坐公堂之上,乐无涯端正身板,握住惊堂木,在掌心掂量了一下。
上面有些掉漆,握感踏实厚重,盖因其上系有万千民生民情。
乐无涯心有所感,刚在心底喟叹几句,眼角余光便扫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将目光投向一名抱臂立在人群最前头围观、作游商打扮的人。
……他?
他为何在此?
……
项知节、项知是两位皇子,以钦差身份代天巡狩、体察民情,身份本就不同寻常。再加上这两位就算扮作平常百姓,两张过于相似的面容,也实在是太过点眼了。
商量之下,二人一致决定由随行侍卫姜鹤扮作商人,在前方听审,先探探这位县令的虚实。
案子未开始,姜鹤便已借商人身份,和身边的本地人攀谈起来。
据这位县民所说,闻人大人是个好人,但也只是个好人而已,软弱有余,魄力不足。
但这说法有人不服。
他说,太爷今儿下午可是当街使箭射中一名劫财的强盗,那叫一个杀伐果断。
两人各执一词,干脆在姜鹤身边吵了起来。
姜鹤无奈一叹,往旁边挪了一步,忽然感到一道锐利目光投来。
他行伍出身,对窥伺的目光异常敏锐,立即看向了那视线的来处,却只看到了衙上那位闻人太爷微微偏过去的侧脸。
衙役立于两侧,手执红黑相间的水火棍,望之令人生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