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空落,他这才清醒,自己早已不在那困了他十几年的地宫,而是身处一个没有墨渊的世界。
心脏后知后觉地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墨渊……
他重重闭上眼,将一声叹息压在喉间。
梦中的场景,并非凭空虚构,皆是往事。
上辈子,墨渊将他禁锢在身边,取他至阴之血压制魔气,时日久了,他身子愈发虚弱,天稍寒便冻得下不了榻。
墨渊一边说他没用,一边寻来这些暖玉,让他带在身上,驱散些许寒意。
暖玉确实有用,也是他那十几年间,为数不多与外界的牵连。
他日夜佩戴,不曾离身。
却没想墨渊以为他喜欢,便一块接一块地往他殿里送。
沈灼离开墨渊身边已经很久了,久到他几乎忘了那些相处的点滴。
岁月留给他的,只剩囚禁滋生的恐惧与憎恨。
直到这场梦,他才想起,墨渊并非全然只有暴戾。
沈灼摇了摇头,起身下榻,将纷乱思绪一并压下。
现在想这些毫无意义。
他推开窗户,晨间微凉的空气灌满胸腔,勉强吹散心底那点滞涩。
他看向连绵的群山和缭绕的云雾,重重呼出一口气。
这里没有墨渊。
……要有,也只有那个留下莫名其妙一句的谢元。
他勉强理了理纷乱的思绪,推门而出。
走到院中,正遇见裴川做完晨课回来,额间的汗珠还未干,顺着轮廓滴落而下。
“师兄早。”沈灼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与往常无异。
“嗯。”裴川点头,略一沉吟,“正好,有件东西想让你看看。”
他的语气比平时要严肃一些,这让沈灼不由得收敛了心神。
裴川转身回房,不多时便捧着一个素白绢布包裹的物件走了出来。
沈灼正猜测是何物需要如此珍藏,只见裴川一层层揭开绢帕。
当最后一方绢布掀开时,沈灼的呼吸骤然一窒。
躺在裴川掌心的,赫然是一枚玉佩。
通体莹白,质地温润,内里灵光流转。无论是形制还是那特有的暖意,都与记忆中别无二致。
梦境与现实的壁垒,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沈灼一瞬错愕,看着这枚一模一样的玉佩,几乎以为自己仍未从那个关于暖玉的漫长梦境中醒来。
他猛地抬头,瞳孔微颤,声音几乎挤不出来:
“这、这是?”
裴川自然注意到了他的异样,当初见到这枚玉佩时,他的震惊丝毫不亚于此刻的沈灼。
“这玉佩与怨气一事有关,我便暂且带了回来,”裴川继续道,“昨日宋姑娘取出玉佩时,我发现此玉与她的那枚极为相似。”
“极为相似?”沈重复着这句话,喃喃低语,“这何止是相似……”
裴川将玉佩递到沈灼面前,问道,“所以想问问小灼,可知道些什么?”
“我不知道,”沈灼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师兄是从何处得来的这枚玉佩?”
裴川凝视着他,道:“这枚玉佩,正是前些日子镇上异样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