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对文英道:“我之倦倦相留者,意欲从容就此祖争,只为那厌物妒忌,不期宗师有此雅爱,不论奸情反为媒妁,其仁人君子。可钦可敬。”
文英道:“这事也因文章之力,宗师先已属目,边值此事到前,便开恩于我。”
你看夫人见女婿取一名科举,领出花红纸笔,又见天表做出这丑事,愈敬重文英。
一日,文英往街上闲步,见一家门首撑起布篷,挨挤多人。文英看是相士。只见那壁上挂华两句诗:
识天下隐名宰相,如世上末遇英豪。
只见那相士又口中念着四句道:
石崇豪富范丹穷,早发甘罗晚太公;
彭祖寿高颜命短,六人俱在五行中。
这四句原是相士开口拦江网,指望聚集人来,便好得纸包骗分文。那相士也有眼力,在人丛中独向文英,把他自上而下仔细相了道:“尊相眉目生得清秀,气宇轩昂,况又贵骨非凡,应在少年科甲,还有鼎甲之荣。只是尊面有些黑气,日下恐有小人暗算,过了今年便交好运。”
文英欣喜,包二钱银送他,欣欣回家。看见天表在厅前小遗,文英只得近前唱喏。他虽回一揖,其实愠见于面。自此一来,再无回庄之念。想在家要与文英寻非生事,竟在家中往下。
那文英是个聪明人,见他颜色不悦,便逆来顺受,分外小心谦敬。这天表包藏祸心,只是要害文英。
适有一人来拜,道是天表密举是上渠虎山。天表出迎,竟携手到静密之处坐下。
天表道:“弟与你无有不解之仇,意欲设计害他,兄可为弟谋之。”
虎山道:“他有了科举,若不及时下手,此气何由得出?不若纠集党伴,在门首伺候,待他出来打得半死便了。”
天表道:“此计大妙。”
两人计定,天表就回庄上。凡是牧牛牧羊种田种园的村夫,一齐唤来。顷刻聚了五六十人,天表取银二两买了酒肉佳肴款待众人。
酒至半酣,天表道:“我与小庞仇深切齿,明日你们随我入城守在我家门首,看他出来着实打他一顿,我才少息其耻。”
众人满口应诺。
次早,天表领众人来到城中,又去寻那卖肉的王八、杀狗的朱七、卖俏的顾阿祖,皆是无徒光棍。
朱七道:“既有此事,须多邀人日夜把守。”
天表道:“我昨日在南庄带五六十人在此,今欲借重叁位为统领。”
就取出叁封银送与叁人。朱七就挺身如报父仇,派叁十人管大门,又派叁十人管园门。排列已完,天表趋进家中。听得书声,天表心生一计诱他出门,就走到书房。
见了文英,两人坐下,天表道:“今日是迎城隍会,我进城来一路真正好看,特来约你去看。”
文英道:“侄愿闭门读书,不喜路途挨挤,不敢相陪。”
天表见哄不出,只得到夫人里边去了。文英馆中一个小名阿王,他偶然出门,见四下俱是人排着,悄悄来说。
文英想道:“莫非这奸棍要来害我?”
又见秋香来说道:“我在月台上,望见园门外排叁十馀人,不知何故?”
文英大惊,急入内厢,把前后门之故与小姐说了,便道:“定是天表要来害我,我今远遁几时,待秋闱得意,他自然顺从。若只庭不出,万一夜间捱入,其奸谋来侍。我想王年伯现今告假在家,满城皆畏惧他,不如修书一函达他。”
遂举笔写道:
旬馀不及走候,鄙衷负歉。兹有奸棍刘天表毒如蛇,聚
集六十馀凶,把持前后门来害小侄。恐黑夜潜窜入内,便堕
其术中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