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连绵的冰川,穿越高山的针叶丛林,细雪纷飞,铺天盖地。
偶然,才遇到一辆迎头车驶过,扬起积雪,在雪地上划下雨条轮胎的印痕。
佩云和我两个人,封闭在小轿车里,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上前行,驶向无声无色的白雪白云深处。
积雪路滑,格外留神。
枝桠上的残雪随风飘下,落在车头玻璃立刻融化。
积雪盖住了路旁的路标,凭着经验,摸路前进。
路的一边是山坡,另一边是万丈悬崖,下面是结冰的河流。
在这个白色的世界,宁静、肃杀,没有方向,没有时间的感觉。
起程时,佩云端端正正的坐着我身边,托著腮,不说话。
车子驶离市区,出到快速公路时,她才允许我把她那柔柔的手,轻轻的合在我的手里面。
另一只把著方向盘,小心翼翼地在雪路上驾驶,一定要在日落前赶到目的地:湖景山庄。
我们来过几次,都是趁淡季来,柜台的服务员都认得我们,只有我们才会选择冬天这个风雪季节来访这个避暑胜地。
“先生,夫人,欢迎你们再次光临。”一个亲切的微笑在柜台后向我绽开。
我以微笑回应,但佩云游目四顾,装作听不到。
“蜜糖儿,人家欢迎你啦!”我把她硬绷绷的身体揽入怀内,当着服务员对她亲昵的说,她才勉强地点点头。
同时,向我使了一个眼色,把我拉开在一旁,声音尽量放轻,几乎像是耳语,但语气坚定的说:“你干什么?还嫌我不够内疚吗?”
“对不起,我只是希望你能自然一点、轻松一点,我们不是第一次来这了,人家都认得我们咯!”
其实,我们来这个地方,就是不想有人认出我们。
不过,久而久之,变成了熟客,得到些熟客的方便,就不想换别的地方了。
我们第一次来这里的往事,历历在目,恍如昨日。
而那么多年,大堂的装饰都没改变。
当年,我尴尴尬尬的站在柜台前,她站在大堂门门外等候,不敢陪伴我到大堂柜台登记,惟恐有人会追问我们的身世。
我们鬼鬼祟祟的神情,谁也看得出我们是来偷情的。
一对忘年恋人,错误的匹配,无论做什么,总会惹人注目和猜疑。
其实,没有人会过问我们的底细。
就算我们是来这里偷情的,干人何事?
在旅馆这种地方,尊重客人的隐私是必须的,每个人都是个过客,都有一段故事。
入住只需要报上最基本的资料,不是有人对谁是谁?
谁和谁是什么关系有兴趣,而是为了公安的要求。
我们是旅馆每天出出入入的另一对痴男怨女,每一对都可能有暧昧的关系旅馆就是发生这些事的地方。
服务生不能随便称客人的女伴做“夫人”,他们受过专业训练,除非客人自己承认,或是对他们的资料掌握得好。
佩云的身份文件,注明了她的夫姓,我的姓氏。
我的夫人啊,毌须尴尬,本来你就是。
你和我一样,跟随了另一个男人的姓氏。
我们成双成对出现在这个场合,不是第一次了,几时才可以不让你那些反复的心情跟着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