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厕所后面有一小块逼仄的空地,因为是监控死角,所以经常成为学校同学“解决矛盾”的地点。
蒋时隐直到被拽过去时还在不合时宜地想:他带我去这么隐蔽的地方,是要偷偷跟我亲嘴吗?
结果对方直接一把将他推到了墙上,拳头带着一阵风,擦着蒋时隐的左脸落到了他脸边的墙上。
宋子意的眼里有蒋时隐从未见过的隔阂:“你闹够了没有?让我丢人也是你们恶搞的一部分吗?”
蒋时隐强忍住狂跳的心脏,面色如常,还歪头轻轻用脸贴了贴他的手背:“什么意思?”
被他的小动作恶心了一下,宋子意一下子收回手背到身后。看面前这人的目光实在是蠢得不像有心眼的,宋子意的脸色才微微有所缓和,可语气仍旧冰冷:“不是赵炜立他们叫你来的?”
蒋时隐立马开始装可怜:他耷拉着眼角,嘴巴也撅得老高,似乎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几欲落泪。他本就长得一副好皮囊,眼角一红装哭的样子更是楚楚动人。
他哽咽开口:“我都不认识他们……”
本以为宋子意会心软哪怕一丢丢,哪知那家伙的心肠坚如磐石,根本不吃他这套。
宋子意皱眉喝他一声:“谁让你哭了,憋回去!”
这一点倒是跟两人同居时一模一样。蒋时隐见自己卖惨不成还反被“退货”,对方还顺手给了个“五星差评”,一下子哭都哭不出来了。
“哭都不让哭啊,”蒋时隐语气幽怨,“可恶的封建主。”
“随你怎么说,”宋子意翻了他个白眼,“总之,以后别再跟着我,不然……”他威胁性地笑笑,“刚才那拳头就不是落到墙上了。”
言罢,转头就走,根本不给蒋时隐留跟上去的机会。蒋时隐在原地愣了几秒,用手触了触方才肌肤相贴的地方。
他摸我脸了诶。虽然方式有些不太友好,但至少是与他有了肢体接触,从今以后关系就会更进一步了吧?
而且听他刚才说的话,好像已经有人开始对他实施霸凌了?蒋时隐懊恼地抓抓头发,决定今晚要送宋子意回家。
热闹的校园突然响起了阵阵铃声,操场上打篮球的男生们便一下子作鸟兽散,只留空旷的篮球场和地上那还在滚动的篮球。蒋时隐站在原地盯着那篮球半晌,直到一阵风将球吹到了他的脚下,他才躬身捡起球,举起手,把篮球抛出。
赵炜立是吧,记住了。
篮球沿着一个完美的抛物线“咣当”一声落入球筐,回声在寂静的校园里久久回响。蒋时隐潇洒转身,就听身后有人鼓掌叫了声“好球”。
他原本是想转头看看谁这么有品,刚一转头就看见了没收他镜子的秃子主任。
“蒋时隐,打了上课铃不回班上课,还在这里打篮球?”秃子主任尾音微微上扬,逐渐转为怒音:“个人量化扣二十分!”
蒋时隐心脏一紧,脑子还没开始反应,双腿已先像马达一样迈了开来。秃头主任愣了个神的功夫,他都已然跑没了影子,只留满地尘土。秃子主任短暂反应了一下,随即怒吼出声:“屡教不改,扣五十分!”
蒋时隐跟聋了一样脚下生风,一心只在想:“怎么都奔二十的人了,还要在高中校园被教导主任逮啊!”
跑回教室时,蒋时隐只觉自己已经喘不上来气了。这节是班主任的生物课,站在讲台的女人瞪了他一眼,用眼神示意他赶快滚回自己的座位。
本以为坐回去就完事了,结果椅子还没捂热,就听见女人开始尖酸刻薄地“不点名批评”了:“有些同学啊,自以为自己拿了次第二名就可以无视教规了,那量化分扣得呦,就差成负分了。”
蒋时隐脸皮厚惯了,对她的阴阳怪气丝毫不在乎。
“怪不得你考不过人家宋子意呢,你看人家,早早就……”
宋子意的同桌突然举手:“老师,宋子意不在!”
班级里的目光顿时涌到了宋子意的座位处——那里空空如也,愣是连宋子意的人影都不见。
全班哄堂大笑,蒋时隐却是四下扫视一圈后立马站起,直往班级门口冲。
班主任戴着“小蜜蜂”喊都没喊住他,只听教室门“咣”地一声被甩上,全班寂静。
有好事者试图起哄:“老师,你的全班第一和全班第二都跑喽~”
在又一阵起伏的哄笑声中,班主任一个粉笔头,正中那男生的眉心:“陈新,等你什么时候考到他们俩其中一个人的成绩,再给我说话!”
蒋时隐刚躲了教导主任,此时跑起来竟是一点也没觉出累,他只知道宋子意不知道去哪里了,有可能又被欺负了。
跑过一间间教室,不同学科老师的说话声皆在耳旁飞过。蒋时隐只觉有些吵,耳畔似乎是在耳鸣,尖利的声音刺得他脑仁疼。心脏像是被人死死攥住,一刻也无法喘息地痛。
他不希望一切重蹈覆辙,不希望再看到宋子意满是划痕的手腕。
所以,快些出现在我眼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