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舟答得小声,但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自己的脸上已经笑意满满。
宿傩,他的态度,像是一种带着倨傲的低头。浮舟仿佛能看见他低下高高的头,但身子还要直直的梗在那里。
可以说这是骄傲,也可以说宿傩也有他自己的倔强。
“当然没有,我怎么会觉得你在犯蠢呢?”她否认了宿傩的说法,“而且我也没有嘲笑你。”
“你一直在笑。”宿傩的语气稍微温和了些,但还透着怀疑:“从我不理解你为什么的笑起,直到过马路。我让你觉得可笑吗?”
浮舟有点心虚了,她捂着耳朵,低头:“我笑我自己,怎么因为你是宿傩,就觉得你……”
“我怎么样?”
“我怎么因为你是宿傩,就觉得你表里如一。”
“我是不是还要跟你道歉?瞧你说的,我不够诚实,害得你被蒙骗。”
“不是,我……”
服务员端着盘子前来,浮舟余光瞥见,她往卡座里面又靠了些。
“谢谢,辛苦了。”
然后目送对方离开,等到对方回到收银桌,消失在浮舟的视线里,她才接着偷偷摸摸说:“你久等了。”
“哼。”宿傩冷笑一声。
往昔的时日里,浮舟与宿傩之间有条不必言说的铁律,只要宿傩还愿意发出动静,就代表他没那么不高兴。
那时候浮舟看不见,他如果无声无息,也不碰她,就无异于消失了。
现在么……
“别不高兴呀,我不过说你两句。你以前说我的还算少么?”浮舟掰开筷子,先挑一块海草,送到口中,咀嚼下
咽。
宿傩不肯说话了,大概骂别人总是比被别人骂舒坦的。她又说:“我后来就是想试试…”
“试什么?”
“试试你会不会生气,有多生气,会不会伤害我,要到什么程度。”
“你试出来了?”
“没有呢,”浮舟空吃一口白饭,却像在品尝佳肴,细细嚼烂了,才又慢条斯理开口:“我还想你说不定会把我拉进领域里,好好折磨一番。你会这样对我吗?”
宿傩简直不想再搭理浮舟。
她根本……他的态度已经足够明确,而她还敢再侵入一分,占够嘴上的便宜,还要再指责他凶残。
浮舟根本有恃无恐。
宿傩不回答,浮舟又细声细语说了几句:“怎么啦?”
“你说话呀?”
“不理我?”
宿傩知道,她不是在自讨没趣,她几句话都是在装模作样,说完了就一声不吭地继续用餐,到离开店都没再说话。
浮舟还摘下了耳机。
哼,宿傩冷眼在领域里看她。她就是不能普普通通的生活,一平和了就要闹出事端来。
浮舟,宿傩这会甚至有些恨上她了,他情至浓时审慎后说出的爱意,只被浮舟用作筹码。
也许她是此生唯一一个能让他说出爱的人,但她太可恶了。
但宿傩也有些不知所措,如果他不知道浮舟是怎么想的,他就没办法对付浮舟,更不用说控制她。
再说,先前每一次可以被视为「控制」的举措,换来的都是浮舟倔强的离开。浮舟根本不跟他争论,也不受管辖,她拿到自己要的转身就走了。
浮舟打开电子地图,发现这里距离酒店已经太远,5公里,她竟然跟着宿傩的两句话走了这么久。
而且现在离开店里,外面的风也变冷了,看来宿傩说的「我不会让你感到冷」活动已经取消。
浮舟考虑过打车,但她又暗想,宿傩现在在生气,闷不吭声的姿态和故意让她感到冷都是他的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