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自己坐上出租车,他难免又狗急跳墙,觉得她耍赖。
宿傩这样的人啊,大部分问题都是情绪问题。
按照以前的逻辑,浮舟必须要通过以自身受苦的形式,抵消他的坏心情,随后他才能停止折腾。
浮舟没什么好抱怨的,至少这会宿傩像个男人一样爱玩阴的了。玩阴的就还有博弈余地,不然直接脑袋掉了没话讲。
她关上手机屏幕,塞进口袋,然后连手也踹进去,低着头朝回去的方向步行。
过了一会,途径一条商业街,浮舟忽然意识到,重要物品全在身上,没必要死磕前几天住的地方。
她想,或许可以象征性再走二十分钟,直接去新的酒店办理入住。东京在冬天游客远不如北方多,总会有那么些普通的住房能够容身。
就在浮舟犹豫地缩小走路幅度时,宿傩告诉她:“往左。你别走歪了。”
哦,看来宿傩没那么想着对付她。给人家想的太坏了——
浮舟摸了摸鼻子,他在给她指路,以为她不记得回去的方向。
她嘟哝:“好的,谢谢。”
他们每人说上一句话,结成的冰面上就正式多了一道裂痕。
浮舟走上斑马线还没几步,宿傩又问:“你在想什么?”
她几乎没停顿,即刻回答:“在想焚风效应。”
“什么?”
“西伯利亚的冷风每年吹到日本,吹过高山的迎风坡。”浮舟的嘴巴里则呼出热热的气流,她又深吸一口冷气,说:“空气下沉,每下沉一百米,提升气温0。6度,所以冬北下着雪也很暖和。会有很多人去那里看雪,游客如云。东京就会有很多空酒店。”
浮舟还在想酒店的事情。
“……你是觉得冷了。”宿傩轻啧一声,这才想起自己的疏忽,然后解释:“我忘了。”
他重新用咒力加持周身。
浮舟开始变得暖和,脚步也轻盈。“嗯。”
“一点咒力手段而已,我——”他这才像是反应过来,问道:“你觉得我是故意的?”
浮舟小声:“当然没有,谢谢喔。”
街灯开始闪烁,颜色照的浮舟脚尖都有清晰的影子,宿傩笃定:“你就是觉得我要故意的,想让你不好受。”
浮舟也不费心反驳他了,保持缄默。
宿傩叹气,甚至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意味:“……我何须这样给你不快,你又做什么老教人猜?你直说不行么。”
宿傩带着情绪,她的谜团太过,解不来。
浮舟只听出了他在起承转浮舟。太无赖。
她轻声慢语,安抚宿傩情绪:“我当然没有,你不要乱想。宿傩,在这世上,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
宿傩有心相信,但他毕竟没愚蠢到什么都入脑,他最后还是怀疑浮舟少加了一个「不」字。最「不」信任。
但这样又如何呢,他不欲指出她甚至不说点带脑子的谎话,也只好说:“你就不能乖一点。”权当抱怨了。
“全都给你做容器了,还不够乖?”
“……”昧良心。眼下到底谁是容器谁是主人?但宿傩怎样说都是自己吃亏,都只会让这个狡猾的女人更得意。
浮舟心里快笑翻了吧?只不过还装成这样老实可欺的模样。她和顺点又能怎样呢?
正如浮舟认为宿傩脾气很坏,并且多番重新回味他的动机并质疑,宿傩也总暗自诟病她执拗的品性。
他警告道:“真要拉你、把你关起来,你又要伤心。别张扬过头了,小心跌倒。”
浮舟瞧宿傩现在也是有来有回地聊起来了,觉得他也没那么难应付。她决定在商业街附近随便找个地方过晚上,不想再走很远回去。
于是闷不吭声,还偏离了路线。
“你怎么了,又走错方向了。”宿傩叹气,“你要是不认识路可以问我,而且你有导航的。”
“不是,我想在附近歇息。今天晚上累了。”
“那我也可以代你出来,我行动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