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连三艘舟船,奏丝竹雅乐,备歌舞为宴饮助兴。
官家夫人们到得齐全,各自的船舫排于两旁。
容璇的画舫面南居主位,李夫人在一旁陪坐。
在场的诰命夫人们何人不知宸妃娘娘出身高贵,一入宫即得陛下盛宠。连素来眼高于顶的巡抚夫人都在旁翼翼小心奉承着,她们自然更是恭敬有加。
这个时节还没有莲蓬,不过湖上一支采莲曲,花一般的姑娘们舞姿绰约,颇为动人。
宴饮过半,见宸妃娘娘侧首看来,李夫人忙提了精神。
容璇笑道:“本宫有一事,不知可否请夫人帮个忙。”
“此乃妾身之幸,娘娘但说无妨。”
李夫人笑容满面,宸妃娘娘吩咐的事,必然得是头一等的。
容璇回眸,向菱会意,很快送上一方绣棚。
“本宫对苏绣很有些兴趣,先前在闺中时也学过一阵。”
绣棚上的纹样出自宸妃娘娘之手,已绣了一半。
李夫人本想好生夸赞一番,可定睛瞧了半晌,愣是不敢确认这绣样是何物,只能盛赞了几句针法。
容璇一笑:“本宫欲绣一双鸳鸯,只不过学艺不精。听闻金平府中有不少擅苏绣的绣娘,不知夫人可否帮本宫寻一寻人。”
她将绣棚递与李夫人:“就请绣娘们按着这上头的模样接着往下绣,本宫想看看如何修改,寻一副喜欢图样。”
李夫人一口应下,寻位手艺精绝的苏绣行家倒是容易,就是不知如何尽快让宸妃娘娘满意。
当下她稍一思忖,命侍女将这绣棚拿回去,私下绘了图样分予赴宴的夫人们,请她们一同荐了人选来。
容璇微笑:“有劳夫人。”
“娘娘言重了。”
李夫人对此很是上心,不管娘娘最后选了哪家的人,都只会记得她这一份功劳。
因巡抚夫人传话,各府的夫人们都丝毫不敢怠慢宸妃娘娘之事,甫一回府就召绣娘钻研,自不必多提。成小山,一顿晚饭温馨和睦,有几分家的味道。
纵然忙碌,可容璇觉得这样的日子很好。
余知府和李夫人待她如女儿一般,处处关怀。
她有自己的俸禄家私,无需再为生计忧愁。
常州府一番天地,任由她施展抱负。
柘木所制的长弓无一丝多余纹饰,帝王接连三箭入靶,箭羽犹在微微颤动。
收了长弓,祁涵转向身畔好友:“怎么,有心事?”
西北新贡,祁涵原本是邀好友一同赏鉴。景和好弓,不过今日却是心不在焉的模样。
谢明霁苦笑:“有一桩婚事送在眼前,臣在想是否要答允。”
此事暂无外人知晓,更不便告知家中,谢明霁也是难得有这般拿不定主意的时候。
所幸能与好友诉说,无需有太多顾忌。
枝头几枚银杏果坠于地,祁涵吩咐侍从备上一炉清茶。
谢明霁落座,他也早已到了成家的年岁。
母亲明里暗里为他张罗着,朝中说给他的亲事更是源源不断。
只是这些年来,他一直没能遇到称心合意的人。
许配给他的女郎都是家中如珠如宝精心养大的,他既不能做到全心全意待她们,故而干脆不娶,省得耽误女郎大好年华。
每每母亲说起,他多是推说武德司公务繁忙,暂无心顾及此事。偶尔应付不过去,便用“陛下都只守着宸妃娘娘一人,孩儿不娶仿佛也是情理中”糊弄。
然年岁渐长,一日日拖延也实在不是长久之道。尤其是母亲,时而为他的婚事忧心,这是他的不孝。
“臣原本没什么主意,不过这一桩婚事倒不同。”
各取所需,两不相欠,彼此不会有任何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