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得了闲暇,余知府开始谈论这份困扰她许久的账目。
他为常州府尹,熟知府内税务民生,处理起来自然比容璇老道许多。
他点出几节关窍,稍加引导,容璇很快将作伪之处一一串联。
宜兴县税务必定有差池,待得下月中得了闲暇,她欲往宜兴县察访。
余知府也放手让她去做:“府衙中事宜暂交由别人便是。”
容璇点点头,常州府中认识她的人不多,更遑论城外几县。若要去宜兴,当然是暗访为上。
只是这身份遮掩还要费些心思。
晚膳李夫人早有叮嘱,留了容璇在家中用饭,备下她近来偏好的几道菜肴。
听长瑾说起账目之事,李夫人道:“这个好办,我正要派人去宜兴谈一宗生意,你随他们一同去便是。”
就是那几名领头的管事,长瑾都不认得,稍稍会有麻烦。
余澄接话道:“不如我陪长瑾一同去,管事那边我来打交道就好。就说长瑾是府上的表小姐,我与她兄妹相称,不会有人怀疑。”
儿子能够担事,这番安排尽善尽美。李家的生意,他身为孙辈本也该上心。
李夫人暗暗点头,见长瑾也应好,此事很快就敲定下来。
晚膳备好,李夫人忙着给容璇夹菜。余二公子去而复返,怀月先让赵婶为神色匆匆的二公子沏了茶。
她去到郎君卧房中,容璇好梦才醒,本来预备接着睡第二回的。
听怀月禀告过,她不情不愿换了衣袍,出来见不速之客。
“何事啊?”
她语气中显而易见的不满,余澄陪了小心:“府上忽然来了位贵客,父亲请你过府一叙。”
“哪有不请自来的贵客,”容璇拂了拂自己天青色的袖摆,“就算是位高一阶的道台,来常州府都要提前传话许久,架子不小。”
余澄当然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只能道:“好妹妹,父亲的交代,你就去一趟吧。”
容璇望窗外转急的雨势,实在不大想前去应酬:“累得慌。”
余知府既然不曾明说是何事,听余澄的语气,应当也不是非去不可。
容璇找了理由道:“你就说我不在府上,找不到我的人。”
她少有如此任性时,好像是冥冥之中有一道直觉,告诉她不能去。
余澄很是理解她,长瑾连轴转了许久,好不容易休息两日,竟也难得太平。
他重重叹口气,也知道眼前这位小祖宗的性子。若非父亲下的命令,他根本不想搅了长瑾的休沐。
他来回踱步两圈,眼下要将小祖宗带回官府,还剩最后一个办法。
余澄露出一抹讨好的笑,比了个手势:“一百两银。”
就当是破财换长瑾的休沐。
容璇:“这倒有些意思。”
脑中过了一遍一百两银的份量,容璇施施然起身。
走这一趟也不是不行。
余澄长舒一口气,车驾已然为她备好。
容璇打量过自己天青色绣莲纹的锦袍,又换了束发的玉冠,不会失礼。
“走吧。”
瓷盏中菜色堆积休憩过两日,由江平巡抚夫人先做东,设宴邀宸妃娘娘赏花。
容璇欣然应允,到了宴席那一日,巡抚李夫人亲自至春和殿外相请。
她三品诰命加身,今日也是按品大妆。
“宸妃娘娘请。”
宴饮布置很有巧思,十余叶画舫游于碧湖上,繁花翠树倒映湖面,春光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