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琦铭省得,又不是在容家军中,轮不到他领头。
兄长这一走,魏宁侯府事务交由徐叔和檀佳料理,总得明年开春后才归。
北齐皇都之中,容家嫡脉只剩容璇一人。
下过几场雪,天气一日冷过一日,年关将至。
宫中的年赏一趟一趟送入长庆宫中,各式锦缎、珠玉琳琅满目,塞满了长庆宫半间库房。
温嬷嬷领着圆桃清点赏赐,各地供奉,陛下都许容妃娘娘自行挑选。只可惜娘娘不爱这些,除了亲自保管年赏中的金二百两、银一千两外,余下只让她们登记造册,收入库房中。
宫中的日子手头实在宽裕,容璇给所有从徐州跟来的容家旧人封了厚厚的赏银,由檀佳经手。
虽是远离故土,也要好好过上这个年。
每逢新年,北齐朝廷上下循休沐十五日,官员封印,从腊月二十五一直到元宵。
唯有正旦那一日,文武百官仍需上朝,为帝王拜年。
暂无了政事牵绊,祁涵停留在后宫的光景增多。
雪花簌簌而落,宫城银装素裹。
朝宸宫殿内暖融融地点着炭火,容璇换了樱粉的宫裙,坐在祁涵的位上读信。
兄长已到胶东,与赵凌驻于胶兴城中。因是奉旨讨匪,胶东刺史礼遇有加,一应地形图早已奉上。听闻朝廷大军至,山中贼匪连连受挫,近来龟缩不出,城外百姓暂得平顺。
洋洋洒洒几页信纸,容璇看出兄长身心顺畅,远胜于困顿在北齐皇都。
这一封信还是祁涵转交于她,倒是安了她的心。
祁涵立在书案后练字。容璇望去,他今日只着月白锦袍,束白玉冠,少了几分天子威仪,恍惚间竟让她有岁月静好之感。
她叠好信纸,去书案旁为祁涵磨墨。
“海晏河清,岁岁安宁。”
祁涵提笔,望身旁女子容颜明媚。
这样安宁的岁月,唯愿可以一直守候。
……
晚间的榻上,被褥堆于一旁,容璇摆了一张小几。
她近来喜欢打双陆,邀了祁涵对坐两旁同玩。
投骰全凭运气,少看谋算。
容璇手气极佳,一连胜三局,赢下祁涵三百两银,徒留祁涵对着棋盘无可奈何。
“再来一局。”
祁涵起了兴致,从少年时起,他便未碰触过这等娱具。虽是简单,远不及围棋精妙,但别有一番乐趣。
容璇深谙见好就收之道,悠悠收了三百两的银票:“困了,该歇下了。”
祁涵:“……”
二人很快收拾了床榻,容璇睡去里间,祁涵吹熄了烛火。
殿中沉入昏暗,只不过么,若想安眠,为时尚早。
寝衣翩然落地,一室旖旎。
她望向坐于窗畔的女郎,原本的话语止住。
郎君从宫廷脱身,这本来应当是件好事。可她有时候瞧着郎君,并不见她有多少欢喜轻松的神色。
怀月默默收了小秤,整理好金锭。
“阿月,”好半晌,她听得郎君唤她,“这两日,收拾好箱笼吧。”
“是,”郎君已有了打算,怀月忙答应下来,“我们去何处?”
浮云流转,容璇道:“去江南。”
老师说过,她有一条退路在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