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数月前,优雅妇人面容多了几分颓然与憔悴,她呆滞地拨开女孩的手,语气生硬:“顾小姐,我要休息了。”
顾晚舟还没从巨大的态度转变里回过神来,出于本能反应叫住她:“只耽误您一分钟时间,鹤——”
“够了!”
被踩到痛处,方夕双目充血,全然不复以往的美丽知性:“我不想再从你的嘴里听到关于他的任何一个字。”
顾晚舟微张着唇,面颊瞬间褪去血色,如同被人猝不及防挥了一棒,眼前的人和物迅速重叠、分开。
直到旋转楼梯早已空无一人,她依旧一动不动盯着那里,这幅模样无疑成了众人的茶余谈资。
“都成弟媳妇了,还有脸来问。”
“要是我啊,就躲在家里以后都不出门。”
“谁知道什么时候搞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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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话越说越出格,没多久演化成难以入耳的辱骂。
宴厅东侧人群忽然攒动起来,宾客们不清楚状况,纷纷向着那边挪动,人来人往中,不知道哪个人用力推了一把,顾晚舟一个趔趄撞到前面男人的后背。
鼻腔涌入浓重的酒味,熏得她生理性反胃。
醉酒的男人被结结实实撞了一下,闷红的脸上多了两分暴怒,像只刚煮熟冒热气的大虾。
“要想俏一身孝,张洋你艳福不浅啊。”
“啊……”后者醉醺醺打了个酒嗝,看清摔在自己身上的女人后脸红得更加厉害,伸出肥厚的手掌抚了把被撞到的地方,“好香……”
接二连三的“意外”让顾晚舟大脑完全空白,她下意识望向几米外的父亲求助。
顾锋目睹过方夕的态度和众人的讥讽,此刻不打算出这个洋相将事情闹大,用眼神示意她暂时忍忍。
醉汉见她全程呆愣愣站着,动作愈发大胆,甚至贴过来想凑到她颈间闻。
顾晚舟后退一大步,在他离自己只有两个拳头的距离时将手提包用力甩了上去。
由于动作幅度太大,隔壁桌上的几瓶红酒通通被带倒,玻璃碎裂声、男人的唾骂声,以及女眷们惊慌失色的尖叫声刹那间糅合在了一起,紧接着不悦和厌恶的目光从四面八方射过来,好似在不耐烦地提醒——
她打破了葬礼原有的和谐。
腰间倏地覆上一阵冰凉,顾晚舟一个激灵,回头。
也许是走得太急,他的发丝上沾了细密的雨雾,浅褐色眼睛正认认真真看着她。
“李……”她喘着气,竭力克制喉间不断翻涌的哽咽。
李念沉安抚般地弯了弯眸子:“这里太吵了,我们回沁园吧。”
人群变得沸腾不安,顾晚舟耳边不断传来刻意压低的议论。
“杂种狗。”
这声嗤笑不大不小,周围顿时陷入死寂。
李新茗从后方走出来,手里散漫摇着红酒杯,慢悠悠勾出一抹笑:“不是在国外吗,缺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