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五日,星期一,晴。
吃了武汉正宗的热干面,真的好干,怎么跟我想象的不一样。沈庭御也没吃完,一口面三口矿泉水,有点儿幽怨的样子。
但是他没说什么。他知道下馆子很贵。
我们住的酒店就在武当山脚下,附近有个玉虚宫,周边的商业街很热闹,一圈下来看到有很多卖草莓的。我们买了一袋回去吃,竟然比想象中的甜,也给熊英他们带点吧。
哦,前提是我能记得的话。
到了下午,我们坐景区大巴上山,车开得特别晃,我倒是习惯了,沈庭御却难受得很。
他脸色煞白,整个人挂在我肩上,像撒娇一样小声说,霍也,我好想吐。
我说那怎么办,我可没袋子给你。
沈庭御用虚弱的语气,依旧不改全世界他最横的跋扈嚣张,问,你能不能叫司机停车?
我微微一笑,说,不能。从窗户跳车出去或许比你叫司机停车更管用。
沈庭御顿时没了表情,不说话了,下车后健步如飞,我一路追,恳求他理我一下。旁边几个女孩子听见我们幼稚的对话都在偷偷笑。
山上有卖武当特产的,什么榔梅啊太极酥之类的,我追着追着就不小心被吸引了,那个卖芡实糕的阿姨特别热情,说帅哥,试吃一下不花钱,觉得好吃再买也行。
我一听到“试吃”、“不花钱”,怎么说也要停下来尝尝咸淡的,我说行,来个玫瑰味的吧。
沈庭御都差不多暴走到金顶了,回头发现我没有跟上,急死了,到处找我。一路往回走才看见我他妈居然在路边吃起来了。
我正一边听介绍,一边嘴没停,快把人家试吃的全吃光了。突然感觉后背一凉,僵住。
那天沈庭御差点儿没把我掐死。”
…
“八月四日,星期四,多云。
今天是七夕,很快又要开学了,打算高三之前再放纵玩一把。所以我们去了广州长隆。
检完票,一进门就是垂直过山车,尖叫声远远传来,听着都很惊悚。
我笑着问沈庭御,怕不怕?
沈庭御总算把呆愣的目光拉了回来,却是冷笑一声,说这种小儿科,能有什么好怕的。
我二话没说,带他排队。
排了四十分钟的队,坐了两分钟,过山车即将行进到最高点那个位置的时候,短暂地停留了大概五六秒。就是这五六秒,沈庭御一脸高冷淡定,跟我说,霍也,我后悔了。
我哈哈大笑,已经来不及啦。我故作深情望着他说,沈庭御,如果过山车出了事故,你愿意跟我一起死在今天吗?
在过山车垂直下坠的前一秒,沈庭御转头捧着我的脸,狠狠亲了我,我听见他说——
不愿意。
今天太短,霍也,我要跟你一辈子。”
…
“八月二十七日,星期六,小雨。
沈庭御的生日,我们哪儿也没去,就窝在家里看电影。外面在下小雨,天色昏暗,偶尔还打雷带点闪,很像世界末日,可惜不是。
我买了两三打啤酒过来的,沈庭御不是很喜欢喝酒,也不想我喝,但我坚持男人生日就是要喝一点微醺,才能接受自己又大了一岁。
沈庭御骂我装老成,却还是找来瓶起子。
屋外电闪雷鸣,老太太就睡在隔壁,我们躲在沈庭御卧室里看电影。没开灯,互相只能看到对方的身体轮廓,墙上放映着投影出来的犯罪悬疑片,气氛沉默又温馨。
半打啤酒还没喝完,我开始胃痛了,一身冷汗,忍着没说,继续喝。因为我知道沈庭御一定会骂我,说了以后都不许我再喝怎么办。
但沈庭御还是很快察觉到了,脸色一下子冷下来,凶巴巴的。他一把将我抱起,丢到了床上,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沈庭御便从后面覆身压住了我,手掌掐着我的脖子掰过头亲。
亲了几分钟,我受不住了,冷汗涔涔地说沈庭御,我真的好痛,你救救我吧。
沈庭御默然片刻,将我翻了回来,像抱着心爱的玩具熊一样紧紧抱着我。我绵软地靠在他胸膛上,隐忍地、很轻地喘着气,有时压抑不住会痛吟出声,犹如一条水里捞出来的鱼。
随时要死,又好像还能苟活一阵。
沈庭御喂我吃了药,没松开我,而是低头埋进我颈窝里,安静地用温热掌心替我揉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