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皇宫。
梁允帝就快要死了。
他虚弱的躺在床上,一天之中只有半个时辰是清醒的。
许贵妃端着一碗黑黢黢的药汁子靠在床边,一勺勺喂过来:“皇上还没想通吗?您说您这是何苦呢。”
梁允帝努力偏头,他不知道这是药还是毒,想要躲开那黑乎乎的汁子,嘴上极力的喊着:“乱……乱臣贼子……”
他觉得自己用尽了力气,然而吐出来的话却气若游丝,也只有身边的许贵妃能听见。
“臣妾劝您别白费力气了,莫说这寝殿,整个皇宫都是哥哥的人。”许贵妃小心翼翼的替皇上擦拭唇角溢出来的黑色药液,说出来的话却无比骇人,“三皇子人品贵重,又是您的长子,您就下了这传位诏书,自己也能得个解脱,好过这一日日吊着口气受罪。”
“弑君杀……杀弟,他……不配!”皇帝极力嘶吼,眼睛鼓胀凸出,狰狞而吓人。
在梁允帝为数不多的子嗣中,成年的皇子唯有三皇子和五皇子,三皇子出身低微,生母早亡,自身更是庸弱胆小,皇帝一向不怎么看得上,这些年一直着意培养五皇子。
不想这个看似庸弱的儿子竟敢联合许贵妃及其兄长,杀了亲弟五皇子,谋害父君逼宫。
“要怪就怪您自己识人不清。”许贵妃仿佛知道皇帝心中所想,淡淡道,“身为长子,怎会没有野心?只是三皇子隐藏的好罢了。臣妾稍一暗示,他便同意了。”
“你,为什么……”皇帝颤巍巍的指着许贵妃,他自问待许贵妃不薄,更是着意扶持许家,实在没想到,到头来谋反害他的也是许家。
“实在是圣心难测,不得不出手啊。”都到了这个时候,许贵妃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幽幽道,“您扶持许家,给哥哥兵权,不过是为制衡镇北王府。可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让萧谨弋入朝,萧谨弋娶了焉家的女儿,如今焉家又有了小皇子,万一他日继位,许家可就没有活路了。”
索性先下手为强,趁着萧谨弋离京,先得了这皇位,才能保许家万世昌荣。
皇帝绝望的闭上眼睛:“朕,已然要……死了……有没有……诏书……又……何妨……”
“得了诏书才能名正言顺。”许贵妃面露愠色,“您那个好皇后,把传国玉玺都藏了起来,自己个命都不顾了,真是垂死挣扎!”
皇帝目眦欲裂:“你们把皇后……如何了?!”
“放心,没死。”许贵妃暗自咬牙,皇帝和皇后同时暴毙,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三皇子想要名正言顺的继位,诏书和玉玺缺一不可,北大营可还虎视眈眈的盯着呢。
“朕……要见……皇后……”皇帝艰难提出。
“不成。”许贵妃立刻摇头。
“见了她……就,传位……”
许贵妃面露惊诧:“当真?!”
皇帝闭了闭眼睛,他已用尽了力气,不再说话。
许贵妃骤然起身,给左右使了个眼色,匆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