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厌收回手指,将完好的纸巾递给她,让她自己擦。周晚意却是没接,在隆隆风声中回眸,丹凤眼里蕴着湿湿的水汽。“江医生不帮我擦吗?”她这话说得意味不明,不知道是调侃,还是邀请。江厌手指屈了屈,在她脑门轻轻弹了一下,“自己擦。”周晚意哦了声,拎着纸巾自顾自地擦完后才抬眸,“我自己擦干了,江医生难道没什么奖励?”她像小孩子邀功似的,睁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就这么看着江厌,看得他心有些软。于是笑着弯腰,在她唇瓣上浅浅地碰了一下,然后很快适可而止地抽离。“这样可以了吧?”周晚意垫脚,勾住他的脖颈,然后弯唇,故意在他唇瓣吐着气笑——“不太可以。”嫁给我吹风机的声音戛然而止,昏暗光线下男人低下眉眼,居高临下地悠悠看着她笑。周晚意的心徒然一跳,明明俩人头抵着头,她却总觉得江厌这笑里隔着层雾气,像清晨的山林,看不清前路,也捉摸不透心思。“江医生,”周晚意眨眨眼,“难道你不懂我意思吗?”“我没那么禽、兽,”江厌笑着,深邃的眼眸底卷了点狭促的意味。周晚意瞳孔滞了半瞬,半晌才明白过来他会错了意。“头发已经吹干了,快去睡觉。”江厌松开她最后一缕发丝,淡淡道。他把插头拔开线头绕好重新放回柜子里,然后又走到玄关处,把房间里的大灯关掉。光线一下子就暗了下来,周晚意看着男人不断靠近的颀长身形,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有必要要把这件事情解释清楚。“江厌——”男人抬头,眉头略挑。“怎么?”“我刚刚不是要想那个……”“哪个?”他眼底狭促未褪,故意问。“就是……你知道的那个啊。”周晚意走过去,双手重新勾住他的脖颈,低低道:“我只是想让你抱我到床上去,有点不想走路而已……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哦。”他收起眼底的笑,看着挺失望的。周晚意心又一沉,捏了捏手心,“不过如果你实在想的话,也不是不可以。”男人笑了声,然后将她打横抱起,步履平稳地像大床走去。此时风雪寂静,周晚意呼吸微紧,从心头软到指尖。从未觉得,从门边到床的距离会这么漫长。她的后脊微微绷着,直到被江厌平稳放到床上时才勉强平直下来,手指紧了紧,试图却接他腰间的系带。男人眸里晦暗不明,却还是抬手将她的皓腕握住,轻轻往外带了带。周晚意睁着眼睛,有些无措,然后看着他很是认真地给自己盖好被子。“不,不用那个吗?”“……你明天要早起。”他轻叹了一口气,从床上一把坐起,在周晚意手背滑了一圈,来到她睁着的眼睛上,盖住。他说:“睡吧。”屋里的最后一盏小灯被关掉,黑暗里,男人走向洗手间的背影些许狼狈。周晚意揪了揪身侧的枕头,突然感觉有点对不起江厌。-按照习俗周晚意这个婆家带过去的伴娘得和新郎一起,在天亮之前到达新娘家迎亲。所以不到三点,她就被江厌喊醒了。周晚意没有起床气,但也不知道是睡眠不足还是昨晚喝了点酒的缘故,今天格外地不想起。江厌体谅她累,将人用衣服包好抱着去酒店事先租下来的化妆间。化妆师黑口罩之上是两个大黑眼圈,见周晚意直接睡着被抱过来,不免有些艳羡。她打了个哈欠,和造型师打趣:“吃了这么多对新婚夫妇的狗粮,没想到今天还会吃到伴娘的狗粮。”造型师也笑:“可不是吗,真是羡慕啊……”话还没说完,就被江厌打断。他食指轻抵薄唇,“嘘——”“别打扰到我女朋友休息。”这回化妆师和造型师是真的不想说话了,各自打开工具包,只不过手上的动作都稍微放轻了点。周晚意底子好,且伴娘装不需要很出彩,所以不到半个小时就化好了。化妆间里很安静,周晚意还没醒,造型师从衣架上拿出套伴娘服,进退两难。江厌从沙发上起身,手往造型师面前一伸。“干嘛?”“给我。”江厌语气淡淡,没什么波澜。化妆师不解:“什么东西?”江厌:“礼服,给我。”化妆师一副原来还可以这样的震惊表情把礼服放到了江厌手上,然后很识相地出门,顺带还帮他们把门给关上了。这不是江厌第一次给周晚意穿衣服,但礼服拉链有点难拉,周晚意又偏着头,一副不太配合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