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家人丁兴旺,三姑六婆聚在一起,也能把那大厅撑得满满当当。
祝时修身后,程若茵扯扯祝时越的袖子:“那么多亲戚都在,就这样上楼是不是不太好啊?”
“那都没几个正经亲戚,奶奶喜欢热闹,大部分就是露个脸上门拍马屁的,别说你,我都认不全。”祝时越打了个哈切,掏出手机,“聂文斌喊我们打游戏,来不来?”
祝时修凉凉插话:“你倒会偷懒,那么多客人,你就想着打游戏。”
“他们爱干嘛干嘛,跟我有什么关系?”祝时越眯起眼,“大哥,我就歇这么两天,再去应付他们也太亏了。”
祝时修一口气憋回胸膛,选择纵容好不容易改邪归正的高三弟弟,眼神一转,对程若茵微笑:“若茵,我吩咐汪伯给你准备了房间,等下让他带你过去看看,还缺什么就说。”
祝时越牵起程若茵的手嘟囔:“干嘛这么多此一举?上次不就跟我睡一间了吗?”
“你还敢说!上次怠慢人家,这次还怠慢!”祝时修赏了祝时越一个暴栗,胳膊搭在祝时越的肩膀上,强行从程若茵旁边拐走,咬牙放低声音:“你给我注意点,上大学前不许有任何出格行为!”
祝时越不耐烦地挣开:“哥,我是那样的人吗?”
言语间已走入金碧辉煌,汪伯双手交握站在大厅入口,带着标准的服务微笑,朝三人鞠躬:“晚上好,现在要带程小姐去她的房间看看吗?”
祝时修按住祝时越躁动的肩膀:“嗯,辛苦汪伯了。”
“不辛苦,大少爷,这是我应该做的。”汪伯侧身让路,伸手示意,“程小姐,请跟我来。”
“好。”程若茵松开祝时越的袖子,跟上汪伯。
眼见程若茵离开,祝时修才放下禁锢祝时越的手臂,他眉头紧蹙,压着声呵斥:“注意点影响,把人带回来过年也太高调了!”
祝时越双手抱胸,干脆靠在身旁的柱子上:“怎么了?反正你们都知道。”
“是,我们都不反对,但你也看看情况。过生日你带回来可以说是请同学,过年能一样吗?那些人盯着你我身边的位子盯了多少年?若茵她没家底依仗,她怎么面对那些亲戚?”
“什么时候要看那群人的脸色了?哥,你要退位让贤啊?”
“这是一回事吗?小越,你们现在好着,未来可不一定,你现在就能确定你要跟她结婚过一辈子吗?”
祝时越眉头一挑:“怎么不行?你们不都同意吗?”
祝时修冷笑:“我们同意,若茵她同意吗?”
此话像是根针,狠狠扎破祝时越吹出的纸老虎,他张开嘴,又缓缓闭上,偏过头避开祝时修的眼神。
祝时修拍拍祝时越的肩膀:“小越,谈恋爱可以靠激情,但结婚不行。你和她结婚,意味着要接受她的家庭。祝家这个位置,树大招风,她父亲那样的人,惹上了能有多少麻烦?”
“好,你不怕麻烦,但若茵夹在你们中间左右为难,她要怎么做?或者说,”祝时修每说出一个字,空气的温度就下降一度,跌破冰点仍未停止,“如果你是她,你会怎么做?”
祝时越嗤笑,从兜里掏出根棒棒糖,撕开,塞到嘴里,目光悠悠定住不远处挂着的油画。
他会和那些垃圾人划清界限,必要时还会亲手揍他们一顿。
但。。。。。。他想到充斥消毒水味的医院,程若茵缩成小小的一团,蹲在手术室门口,双眼通红,对着他喊冷。
他不是程若茵,程若茵也不是他。
程若茵的脑子擅长分门别类,万事万物都有一把秤。他的脑子乱成一团,做事起因全凭爱恨。
工业糖精融化在唾液里,就像是泼进大海的盐汽水,砸吧不出特殊的味。
祝时越逃也似地推开祝时修的肩膀,没给他剩下一根棒棒糖。
程若茵跟着汪伯穿过走廊,路过熟悉的会客室,往敞开的门里瞥了一眼。
正巧和牌桌旁的一位贵妇人对上眼。
“哎呦,小程吧?这是要去哪里?”贵妇人揽紧肩上披的貂皮大衣,笑着朝程若茵招手,“进来陪阿姨说说话。”
里头的人四万碰八筒,好似根本没注意门口的动静。
程若茵挤出礼貌的微笑:“你们玩吧阿姨,我先回房间了。”
“大过年的,回房多冷清?”貂皮摇着腰踩着高跟鞋,细柳似的胳膊拐上程若茵的胳膊,“老听小越提起你,阿姨们都对你好奇得很,进来坐坐吧。”
程若茵拗不过貂皮的劲,被半拽进门。
屋子里暖烘烘的,除去貂皮和牌桌上的四人,还有两个在旁边的小沙发上喝茶,见她进来,沙发上的一个轻笑:“老三,你这是带了个什么人进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