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时分,千台庙渐渐归于沉寂。王舒珩在寺庙后院和住持打听净空法师的事,姜莺在马车前等候,冷不丁遇上一个人。姜羽在身后唤她:“二姐姐。”看清来人,王府护卫和小鸠都没甚好脸色,姜莺不打算理她,却听姜羽自顾自道:“二姐姐,以前是我多有得罪,程公子高中的事想必你也听说了,以后咱们都在汴京,相互还需多多照应。”姜莺不耐烦理她,还是端着王妃的礼仪道:“免了,我有夫君,与程公子姜姑娘不熟谈何照应?”小鸠盛气凌人:“我们王妃有沅阳王照应就行,姜姑娘求人就拿出求人的态度来。”主仆二人不客气的话叫姜羽难堪,她今日前来确实抱着交好的意思,程意高中以后去汴京人生地不熟的,就算不能得沅阳王相助,也不能交恶,因此她才放下身段前来示好,不想才说第一句话就碰了钉子。可如今姜莺是沅阳王妃,就算姜羽不满也得忍着,她笑:“是,是我说错话了。二姐姐身份尊贵,等到了汴京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只管开口。”姜莺摇头,“放心吧,不会有。”“二姐姐,听闻汴京到处是达官显贵,多认识一个人多一条路,咱们好歹是姜家的。”姜莺好笑:“你也知道自己姓姜?”这是在说姜羽不知廉耻与程意暗通款曲的事。不等姜羽开口,身后便传来一阵威严的声音,“本王的王妃需要你来护?”一个挺拔的身影穿过夜色而来,王舒珩负手而立,平静的神色莫名透着股戾气。他来到姜莺身旁又缓和了神色,说:“抱歉,让你久等了,先上车。”说着亲自把姜莺抱上马车,转头对姜羽冷冷道:“这位姑娘是瞧不起本王还是太看得起你自己?本王的王妃自己护,轮不到外人插手。”那声音冷冷清清,但听着就是让人不寒而栗,姜羽头埋的很低:“是是民女不自量力叨扰殿下和王妃,民女这就走。”“等等。”王舒珩叫住她:“给本王的王妃道歉。”姜羽腿抖根本不敢抬头,颤着声道:“民女向王妃道歉。”王舒珩挑眉,就差把不满意三个字写脸上了,姜羽赶忙又道:“民女多有得罪,知错了,还望王妃大人有大量不要与民女计较。”隔着车壁,姜莺看不见姜羽但能清晰地听见声音,她不用看也知道,外面姜羽是何等的害怕。她笑了下,听王舒珩道:“滚吧。”然后又意味深长地说了句:“姜姑娘就这么确定程意高中?”姜羽满腹疑问,她过了那么久的憋屈日子,如今把希望全寄托在程意身上,沅阳王这是什么意思?可不等她问,王舒珩就上了马车,扬长而去。二人趁夜而归,姜莺好奇,“夫君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呀?”王舒珩故意卖关子:“过几日你就知道了。”瞧他那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姜莺就不再问了。不过刚才姜羽靠近时,她闻到一阵香,那阵香让她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夫君,去年五月初五加害我的人,好像是姜羽。她一靠近,我就闻到那阵香了。”王舒珩对她的话不疑有他,这个可能他早就想到了,只是一直没有证据。“是真的,那股香我不会记错。”王舒珩笑,“我不是不信你,放心吧,舍不得你白白受委屈。”当时姜莺从石阶上滚下来伤的严重,若非那日王舒珩恰好在千台庙,后果不堪设想。每每想到这些,王舒珩就恨不得把人千刀万剐。在临安的日子飞快,很快就到了回汴京的时候。这日天朗气清,码头人来人往。姜莺的东西在汴京都已经置办好,没什么需要带的。二人登船后站在甲板上冲姜怀远和孟澜招手,少女初长成,是该远行的时候了。不知为何,今日码头相比之前更热闹些。锣鼓震天,鞭炮连连,据说是为了庆贺程意高中归来。程夫人和姜羽一早就等在码头,因为银子有限,程家虽然准备了庆贺的人和礼物,但十分简单,哪知这日码头聚集的人超乎想象的多,许多人说要沾一沾新科进士的喜气。一时间,澄山书院的人,临安老老小小都挤在码头看热闹,翘首以盼程意归来。程夫人虽然奇怪,但看到这么多人来为儿子庆贺又觉得高兴,腰杆都比以前挺得要直,脸上笑容不断看上去年轻了好几岁。只有姜羽极其不安,她耳边一直回荡那日沅阳王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程意离家半年多,她还等着程意回来娶她。码头上热闹非凡,姜莺也觉得奇怪,程意在临安虽小有名气,但绝对到不了这种地步。她看向某人,心里了然,“夫君,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为何故意请那么人来为程意庆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