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无时无刻都像现在握着孟长盈的手一样,实实在在抓住她。
“娘娘不会害怕吗?”
万俟望突然发问,孟长盈的手在他大掌中转了一圈,散漫道:“怕什么?”
万俟望另一只手也握上去,包裹着孟长盈的手,却拢得不紧,他眼瞳幽幽道:“从北关战败到今日迁都,一环扣一环,你就不怕某一环失去控制,所有谋算满盘皆输吗?”
孟长盈闻言顿了顿,嘴角弧度似笑非笑,竟显出无所谓的嘲弄。
“小七,当人走在一条只能向前、不能后退的路上,是不会害怕无法到达终点的。遑论对错,只管往前走罢了。”
万俟望看着她冷月般的面庞,明明他还握着他的手,却感觉她的气息无比遥远。
他还不知道孟长盈谋算的结局是什么。可在这一瞬间,他仿佛听懂了这句话。
赢了又如何,无数死去的汉人,孟家夷平的三族都再也回不来了。
就算是复仇,也是一场没有希望的复仇。
输了又如何,人生不过百年残命,她耗费一生若还是做不到,那输便输了,还能怎样。
这一生,早就这样注定了。
这样的话,横想竖想,都蔓延出无尽的悲哀。
孟长盈是这样想的吗?
万俟望没有再问,他只是低头,把手炉和孟长盈的手一齐包裹起来,手掌中暖烘烘的。
“娘娘,春日里我会给你写信。”
春日……
他身上的热气让孟长盈恍惚一瞬,待到春来化冻,又是一年新气象。
“待到秋来,我接你去京洛。”
“难说。”孟长盈思索着,摇摇头道:“秋天时,若各部安稳,才能大迁。此事须慢慢推进,否则我一走,漠朔旧贵必定生乱。”
万俟望:“……”
他倒是没有想那么多,只是此情此景,他忍不住这样说。
可没想到,满腔柔情被孟长盈一通理智分析给打回来了。
“我会给你写信。”
万俟望又说了一遍,看着孟长盈清亮的眼睛,同时强调:“你要给我回信。”
像只不舍得离家的狗儿,孟长盈心中道。
她抽出手摸摸万俟望的头:“好。”
万俟望闭闭眼,轻轻蹭她的手掌,说:“我会做得很好。”
他是在回应她先前部署的话。
明明还没离开,可万俟望看起来似乎已经很不舍。
孟长盈眼中带着极浅的笑和鼓励,颔首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