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疑惑的看向裴慎。
裴慎:“皇上即位初时,是极为勤勉开明的。闲暇的军队士兵都被遣回家劳作,这些士兵身强体壮,农家有了大量劳力。赋税一减再减,短短两年,百姓都富足了不少。”
“能人志士勇于站出提出计策,皇上也欣喜接纳。民间没有水患,没有疫病,百姓丰衣足食,安居乐业。”
这是一幅很美好的画面。
这样的场景,苏念也见过,在刚刚经历了皇子们的厮杀,新帝即位后,那两年是她记忆里最快乐无忧的日子。
父亲大展宏图,府中欢声笑语。
可惜……
苏念有些落寞的垂眸,问道:“这又跟陈国舅有什么关系?”
裴慎眼神锐利起来,“新历二年前,陈贵妃还只是淑妃。而正是这一年年初,陈贵妃父亲,从四品鸿胪寺卿一跃成了陈国舅,其女淑妃也升为贵妃。”
“新历二年冬,苏家获罪,男子斩首,女子流放。”
“啪!”
是苏念手中的账簿掉落在地。
苏念怔怔的看着地上的账簿,她的思绪已经回到了裴慎所说的日子。
新历二年冬,她记得是极冷的一年,官兵到来那日,下了好大的雪,父亲没有回来,带头的士兵奸笑着,说父亲贪赃枉法,在朝堂上以死谢罪,撞住而亡。
母亲不信,要去寻父亲的尸首,可那些士兵想欺负母亲,她和哥哥拼命护着,可最后,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母亲为保清白,一头撞在院子里的桃树上。
那是她们全家最喜欢的桃树。
母亲的血,比梁上早早挂上的灯笼还要红,她一个不注意,便浸透了一大片雪,滚烫的鲜血将雪融化,流进了那颗桃树扎根的土里。
后来,她挣扎着,哭闹着,也阻止不了哥哥被带走。
也没能等到,谁来救她。
一只手进入苏念的视线,将那本账簿捡起,放到了她面前。
苏念抬头看向裴慎,他递过来一方手帕。
素色的,只绣着淡淡的银色纹路。
“苏姑娘,过去之事已逝,现当务之急,是要查清幕后黑手,报家破人亡之仇。”
苏念眨了眨红透了的眼,看着裴慎关切的脸,嘴巴张了又张,终是什么都没说,也没接过裴慎的帕子,只从袖间拿出自己的手帕,擦拭起来。
“多谢大人。”
裴慎愣了片刻,将手收了回去。
“是裴某唐突了。”
苏念能感受到裴慎的失落,她刚刚其实很想问他,为何当年没来救她。即使裴慎也无力改变什么,但若是裴慎愿意帮他,看在裴尚书的面子,那些官兵是不是就不会欺负母亲,母亲是不是也不会死……
但苏念还是什么都没说。
这对她来说,是刻骨铭心的记忆,但对裴慎来说,或许只是幼时不成熟的承诺,早早便安之脑后了。
苏念若真的钻了牛角尖,那对裴慎也不甚公平。
但苏念心里的坎,也让她无法再将裴慎接纳了。
苏念快速调整情绪,又问:“大人手中可是有相关证据?”
依苏念对裴慎的了解,他不会仅凭猜测便下结论,定是掌握了什么证据。
“那日袭击你的人身上令牌虽是端阳候府的,但那人颈后却有一块极小的字样。”
苏念好奇凑过去,“莫非写了陈国舅的名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