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我问你,是不是错误,你承认了。”
柏奚沉默。
“你想知?道我现在的想法吗?”
“……想。”柏奚涩声道。
“我们先跳到第三个问题。”裴宴卿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似乎想缓解自己紧张的精神,她起身离开客厅,去中岛台倒水。
回来的时?候顺手递给柏奚一杯,柏奚实在喝不下,搁在茶几边缘。
她静静地看着裴宴卿。
“我的第三个问题是……”裴宴卿闭了闭眼,看向对方?正凝视她的双眼,问道,“我们在一起的三年间,你有?没有?,哪怕一次,因为我产生放弃执行计划的想法?你有?没有?想过,要不算了,就和我好好地在一起过日子。”
“有?。”柏奚诚实且肯定地告诉她,“不止一次。”
事实上她动摇过很多次,越临近死?亡日期她就越舍不得裴宴卿,舍不得离开她,也舍不得她在自己离开后会?为她伤心难过,也曾想向她坦白一切,最?终还是打消了念头。
裴宴卿忽然笑了起来。
柏奚却高兴不起来,因为女人眼里满眼的泪水。
她伤情最?严重那?段时?间,裴宴卿也没有?在她面前哭过。
她的眼泪从眼睫中间滴落。
女人看着她含泪哽咽道:“所以?,你每一次都选择了放弃我。”
柏奚心口仿佛一道闪电劈过,痛得她心脏几乎被劈成两半,她抬手,却忍住了去捂住剧痛心口的冲动。
裴宴卿会?担心她。
女人真正的控诉到现在才由冰山这一角展露:“你说你改变了,我怎么?相信你?就因为你轻飘飘的几句话,你坐在这里道歉服软?你说你会?爱我,难道你以?前的爱是假的吗?!我从来都不是你最?重要的人,你甚至把我排除在你的生命之外。这就是你的爱,你不觉得可笑吗?
“我怎么?知?道你不会?因为你妈妈爱你,再次自杀去陪她。我只是你的退而其次,可有?可无!”
柏奚一只手攥着沙发?忍受心痛,另一只手伸向她,辩解道:“我不会?,既然死?过一次,也知?道了当年的真相,我没有?再去……极端的理由。”
“是吗?我不相信你。”裴宴卿挥开了她的手,后撤身子站起来,情绪激动,“你知?道接到病危通知?书的感觉吗?你试过一个人在手术室外站到天亮吗?你知?道爱人躺在ICU生死?未卜可能?永远都无法睁开眼睛的感受吗?你能?吗?你能?体会?吗?!”
“你知?道你住院那?段时?间我签了多少单子,病情同意书,手术单,病危通知?书,每一封,每一封都好像是给你下的死?亡判决书,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裴宴卿抬手擦掉脸上的眼泪,往后又退了一步,说,“我每天晚上都在做噩梦,梦见你离开我,梦见你撞山的那?一幕,我就在旁边看着,从你的车子里穿过去,我什么?都抓不住!梦见……梦见你蒙着白布,从手术室被推出来……我从梦里哭醒,我守着你的病床,连你睡着我都会?害怕,我隔几分?钟就会?探一次你的呼吸,确认你还活着,你知?道吗?”
“我知?道。”
“那?你可以?理解吗?我不能?再承受第二次了。”
“对不起。”柏奚泪如雨下。
“我并不需要你的对不起,路是自己选的,就要为此付出代价。你我都是。”承受现在的心伤,也是裴宴卿选择爱她的代价。
这些话她憋在心里很久了,柏奚伤势不好,她怕刺激到她,到现在才宣泄出来,既然说出来,总比她这段时?间郁郁寡欢舒服许多。
裴宴卿渐渐平复心绪。
她半蹲下来看柏奚,温柔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柏奚犹豫了一下,说:“心脏。但我没有?心疾,而且你现在这么?对我说话,我的心又不疼了。”
裴宴卿轻哼:“倒是诚实。”
柏奚试探性去拉她的袖子:“那?我们……”
裴宴卿纠正:“不是我们,是我和你。”
柏奚的脸色又变得白惨惨的。
裴宴卿再看几眼就心软了,于是她离开去了趟卧室,拿了一个文件袋出来。
里面有?一些文件,裴宴卿先拿出最?上面那?张递给她,柏奚接过来,是她留在家?里保险箱底下的遗嘱,内容是裴宴卿全部继承。
裴宴卿道:“我不需要你的财产,你知?道我在乎的是什么?。”
柏奚当着她的面把遗嘱撕了,一分?为二,干脆利落。
裴宴卿的话在她的动作里短暂地噎住。
她紧接着拿出第二份文件,从茶几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