册封天圣女的圣旨很快拟定,就在二旬之后,钦天监测算了个吉日,说等到那日,这绵延了一月多的雨水将会停下,是一个艳阳天。
容汀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礼部官员又掏出了一串准备事项,户部当场哭穷,吏部抱怨拿不出这么多人手,兵部帮腔认为南陵质子不配如此铺张,有这笔钱不如给将士们加餐肉食。
各说各的道理,吵吵嚷嚷一锅粥,最后容汀拍板:“天圣女封妃事宜按旧例办就好,可从简但不可怠慢,莫要让南陵拿了借口再生事端。”
算是个不对不错的决定,众人没再说什么,掏出了下一项议题。
等到终于退朝之后,她才轻轻揉了揉自己的脸,吐出一口气。
福禄送走各位官员后,堆着笑进来,哈腰道:“陛下,快到用膳时间了,今日要去哪位娘娘宫里吗?”
容汀瞥了他一眼,随口道:“朕今日事务繁忙,没那时间。”
“哎,奴婢明白了。”福禄颇有些可惜。
容汀:“另外,长公主出宫的事宜办得如何了?”
距离长公主痊愈又过了近半月,按照规矩,已经成年了的长公主无事不可常住宫中,也应该回到她在宫外的长公主府了。
“哎,备好了备好了,按照长公主殿下的吩咐,鸾轿就备在乾宁宫外,车驾也停在武安门前。”福禄回道,“长公主殿下毕竟刚生过场大病伤了元气,今日雨还没停,就不劳烦她四处走动,也没让后宫诸位娘娘送行,一会儿云冉姑娘会代长公主殿下来向陛下辞行。
这话中的意思大约就是,一会儿云冉会借着辞行的由头,来明德殿给她换装,再走后门溜回乾宁宫,以长公主的身份离开皇宫。
在外头露个脸,安顿一番长公主府的诸多事宜后,随便找个出行的理由理所当然地消失一段时间,再偷偷溜回宫中继续办她的皇帝。
比起直接让长公主驾崩,自然是麻烦了不止一星半点。
但所有知情者都在逐渐习惯,就连容汀自己也逐渐习惯了这种分裂。
问题不大,她能搞定,并且还有余力……
容汀想到长时间被关在思寥宫的顾怀萦,觉得这倒是个机会。
带她……溜出宫去玩玩什么的。
容汀从脑海中剥了一圈可用的人,最后朝福禄吩咐道:“既然封妃旨意已经拟好了,你带人去给天圣女宣了吧……天圣女身为南陵人,或许一些思维方式和我们中洲人不太相同,一会儿别拿中洲宫中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暗示和约定俗成去压人,简单直白就好。
福禄:“是,奴婢一定注意。”
容汀点点头,又道:“另外,差个人让富怡过来。”
“富怡贵人?”福禄闻言,还以为容汀终于愿意打理一下陛下的后宫了,顿时乐开了花,“奴婢这就去。”
福禄很快退下,容汀抿了口茶水,润了润干涩的嗓子,好一会儿,忽然发出声愉快狡黠的笑来。
“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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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膳的时间,今日来送饭的依旧是那个时常骂骂咧咧的小宫女。
那宫女只是个粗使,没在任何一位主子面前得过脸,也缺了点能让主子看中的心机,一张脸仿佛后宫的晴雨表,什么都挂在上面。
于是顾怀萦就从她难看的脸色,放得砰砰作响的菜碟汤碗和碎碎念中大致拼凑出,长公主殿下今日就要离宫了。
虽说也不是什么大事,但足以让这小宫女借题发挥地把长公主当初的重病推在她身上,是她带来了脏东西,污了长公主殿下金贵的身子。
顾怀萦没在意小宫女说这话几乎是在指名道姓地骂自己,也对那为长公主的去留没兴趣。
等到小宫女将所有菜摆好,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屋外传来了整齐的脚步声。
那脚步很轻,只是因为人实在太多,听上去才有了实感。小宫女刚走到门口,和黑压压的人群撞了个正着,一看见为首的人,小宫女顿时惊慌地跪了下去。
“福禄公公!请公公安!”小宫女的声音不敢有半分的不恭敬,这是陛下跟前的红人,几乎是从小伺候到大的。她虽然只是粗使,但对于惹不起的贵人们还是有个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