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十五,哪里小?昔年我大燕高祖十一伐叛族,完颜首领十二平城乱,往近了说,我们鹰帅十三立功业,大齐女将辛将军十五战西北,可见年龄并不能说明什么。”
说起年纪,阿勒丹就一肚子不服气。
因为年纪问题,他在军中总是不自在,虽不至于被人瞧不起,但人人都把他当小孩子看待,这让他很是苦恼。
于是为了证明自己,他事事抢在前面,危险的,致命的,哪怕有意无意被其他人护着,他也无时无刻不在用自己的行动来告诉别人,他也可以像高祖,像完颜首领,像鹰帅,像辛将军一样,在战场上杀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话毕,阿勒丹瘪瘪嘴:“再说了,鹰帅也才比我大三岁,怎么我就不懂了。”
汉子拍了拍阿勒丹的肩膀,给予肯定:“对对,年龄不算什么,不过等你到了鹰帅这个岁数,自然便懂得为什么了。”
阿勒丹被他说得稀里糊涂的,也懒得再去纠结,在海东青的督促下,拿着工具就去捡马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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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断鸿一路向西而行,日色余晖洒了满地,红马黑衣,迎着四野的风,分外肃朗。
转过一片小树林,便听得小山坡上马鸣声声,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丝丝缕缕,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周遭的鸟雀兔鹿被这沉痛万分的哀鸣引得自发驻足,向着声源,个个竖起耳朵静静聆听。
夕阳斜照,一马孤鸣,万兽同悲。
赵断鸿远远地便下了马,不忍打扰此刻的情形。
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到这种画面,辛如练的惊鸿马来了几日,这哀鸣便响了几日。
一日胜一日凄苦,一声赛一声悲凉。
这个小山坡正好面朝大齐,又是离大齐最近的地方,惊鸿马便日日站在小山坡上,对着大齐所在鸣叫。
即使惊鸿马不能言语,但赵断鸿知道,它在追思它的主人,用它独特的方式。
都说畜牲冷血,其实不然。
赵断鸿目光落到大齐所在方向,隔着千山万水,似乎看见了战场上那个杀伐果断,横剑扫千军的女子。
他和她的相遇其实并不愉快,彼时辛如练领了将军的职,势如破竹,直逼屡犯大齐边境的大周国都。
他年少成名,战无不胜,被誉为战神,大周为了求存,向大燕皇帝联以密信,表示愿意用半壁江山请他代为大周出战。
大燕皇帝自是喜闻乐见,若战胜,他可得大周一半国土,若战败,那也没什么损失,于是欣然应允。
也是在那一场战争中,十六岁的他遇见了年龄相仿的辛如练。
那位传说中偷了自家父亲兵符,离经叛道随军北上,以一己之身对抗敌军,一战成名的女子。
清冷如雪、孤傲如梅、点兵召将英姿飒爽,挥剑时如有盘古开天之势,阵前驱马临风而立,那一抹清卓倩影便成了此间独一无二的山川秀色。
他也曾见过大齐的女子。
记忆中的大齐女子多是一副娇娇弱弱的模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深闺里绣花,诗会上弹琴,罗裙绸衫,珠钗玉环,恪守成规,没有一点儿大燕女子的英气。
直到见了辛如练,他才知道纤纤素手除了拈针绣花,还能提剑保家,单薄身姿不仅能吟歌弄舞,也能领兵卫国。
这与他的认知不同。
不同到一见了就烙印在心里,再也忘不掉。
起初他只觉得新鲜,直到战场上的朝夕相处,你来我往,这才让他真正意识到,对方是一个强有力的对手。
论智谋,论战术,论兵法,辛如练展现出来的完全不输于他,甚至隐隐盖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