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抬头去看时,晏行舟不知道什么时候哭成了泪人。
“是疼得厉害吗?”辛如练问。
问完又觉得这话有些多余,伤成这样,怎么可能不疼?
晏行舟摇摇头:“不是疼,是高兴,我这辈子还能回到练儿身边,有幸让练儿为我上药,这是我几世修来的福气。”
“既是高兴,不哭。”辛如练用另一只没有碰到药膏的手为他拭去泪水。
“练儿给我个名分吧,给我个名分我就不哭了。”晏行舟握住她的手,把脸往她掌心里贴,“我想名正言顺地站在练儿身边,不是文丛润,不是宋砚清,也不是席东月,就只是我而已,练儿现在已经是两国之君了,是不是还差一个君后?练儿考虑考虑我如何?就是我现在这个样子丑了些,恐怕配不上这么好的练儿,练儿要是觉得不妥,可以给我个侍君的位置,再不济,让我当个娈宠也行,我很好养活的,浪费不了多少粮食,我还可以干活抵用伙食费,不会白吃白住的。”
辛如练被他这低声下气的话弄得有些头大:“晏行舟,你是大御太子。”
哪有一国太子自降身份甘当娈宠的?这说不去不得吓死大御那些官员。
“我谁都不是,就只是练儿的人,况且我们已经同床共枕过了,练儿要是不要我,就没人敢要我了。”说着,晏行舟的眼泪又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不可否认,他哭得很好看。
眼里蓄满的泪一颗一颗垂落,匀润如珍珠,几乎可以精准到说到某个字时掉落。
辛如练很少去细看一个人哭,更不会用好看来形容一个人哭泣的时候。
晏行舟是第一个。
“别哭,你的眼睛还有伤。”辛如练岔开话题。
过了这么久,也不知道他的眼睛好些了没。
晏行舟哪里肯让她就这样轻轻揭过:“练儿,我只想留在你身边,你给我个名分吧,什么都可以,我不强求你现在就喜欢我,你可以先试着和我相处一段时间,如果我哪里做得不对冒犯了你,或者你觉得我们之间真的不合适,你可以随时休了我,我保证以后绝对不再纠缠你,你看这样可以吗?练儿。”
辛如练沉默不语。
晏行舟的语气和姿态都放得很低,甚至可以说是卑微到了骨子里。
他在她面前从来不是世人口中说的大御明昭太子,就只是他晏行舟。
他没有用婚约来说事,也没有用那颗药来挟恩求报,一字一句,都是从她的角度来考虑。
就像方才,他连简单的拥抱都要问她可不可以。
“晏行舟。”辛如练深吸一口气,唤他。
晏行舟对上她的视线:“练儿,我在的,你知道吗?这个名字从你口中说出来真的很好听,我想日后每天都能听见,很想很想,哪怕只是一句。”
辛如练突然俯身上前。
冷香扑面,熟悉的触感再一次落到了眼睛上。
纵然有先前在宋府那一次经验,但晏行舟还是很意外。
或许这就是久别重逢,劫后余生带来的不一样的感触。
“晏行舟。”辛如练吻完他的左眼又去吻他的右眼,唇每落下一次,她就会叫一声他的名字。
最后停留在他的眼角泪痣上,两个人头抵着头,鼻贴着鼻。
晏行舟不厌其烦地应她,嗓音软得像是一湖春水起涟漪:“我在,练儿。”
“晏行舟。”
“是我,练儿,我一直都在。”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