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却始终不被认可,从始至终都没有反心的少女在及笄年丧父,扶持幼弟登基时却被天下人攻讦揣摩,铺天盖地的尽是对她的质疑。
但现在,迟来的清名终于回归。
元妤仪被人从泥潭里牵出来,重新变成苍穹中一轮明月,这看起来或许只是一个名号,可对她来说,是迟来十九年的释怀。
只有谢洵知道,她心底始终在乎,始终无法走出三年前那场噩梦。
但是没关系,他带她逃离。
窗外,是经久不变的夜幕。
窗内,是被救赎的少女。
谢洵站在支摘窗外,透过轻薄窗纱看清少女柔和的轮廓,他鬼使神差地伸手勾勒出她的云鬓、纤颈,脊背。
良久,指骨才扣上木窗,发出笃笃轻响。
元妤仪一怔,但看到窗外的那道熟悉身影,心脏还是不免漏跳一拍。
她推开木窗,不解道:“你怎么不进来?”
谢洵摇头,“还没娶你,擅闯闺房太无礼。”
元妤仪挑眉,双肘支在妆台上,悄声反问,“那你怎么还来公主府?”
夜半入府,不更无礼吗。
谢洵面不改色回答她,“这府宅也是我家,我回家看看,不算失礼。”
他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逗得少女失笑。
元妤仪侧身避开他直白热烈的视线,故意轻佻着尾音说道:“尚书大人舌战群儒,我这个小女子自然说不过你。”
月光倾洒,照在谢洵身上,他专注地凝视着笼在屋中明亮烛火下的少女,不自觉弯了唇角。
“今天开心吗?”
元妤仪闻声回头,对上他温柔的双眸,福至心灵想到那道圣旨,耳后泛起一层薄红,迟钝地点了点头。
“我听宋伯说了,只差一步,你便是大晟立朝以来最年轻有为的宰辅,就这样推辞了,不觉得可惜吗?”
窗外的青年皮囊清俊,在月光的照耀下更显得皮肤冷白,他薄唇微启,长眉挑着一点极淡的促狭笑意,摇了摇头。
“名利权势于我而言皆是身外之物,我志从不在此。”
元妤仪觉得自己快要溺在他这碎玉般的悦耳音调里,眸光微闪,下意识反问,“你志在何处,我替你达成。”
谢洵忽然低下身子,与少女之间的距离只在咫尺之间,两人都能听到对方在夏夜里略显紊乱的呼吸声。
他压低声音,认真地问道:“真的吗?殿下,不要骗我。”
随着青年一字一句的吐息,一股暧昧的热气瞬间爬上元妤仪的脸颊和脊背,将她整个人烧得晕晕乎乎,下意识想往后撤,却被人悄悄握住纤细的手腕。
元妤仪勉强稳住步伐没动,双眸凝视着他,轻声承诺,“那是自然,我从未骗过你。”
随后她听见谢洵淡淡地轻笑一声,攥她手腕的指尖偷偷在露出的细腻肌肤上画着圈,仿佛蔓生的藤蔓,沿着手腕延伸到心脏,包裹得严严实实。
他抬眸望着她,略显苍白的薄唇一张一合,终于说出勾着元妤仪胃口的答案。
“我志在你。”
“殿下说好要帮臣达成心愿的,对吗?”
耳畔仿佛响起万蝶振翅的嗡鸣声音,激得元妤仪脸颊瞬间布满绯色。
他,他怎么能说这种话!
这实在是太暧昧了,元妤仪望着他的眼神含羞带怒,偏偏一时之间无法反驳,生动极了。
再想到自己刚才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会替他达成心愿,就更觉得羞惭,明明半年前眼前的郎君还是个克己复礼的正人君子,怎么现在仿佛突然七窍开了十八个孔似的。
元妤仪不自觉舔了舔干涩的唇瓣,觉得自己已经招架不住谢洵的手段。
窗外的青年将她每一寸神情的变化都收至眼底,也觉得内心燃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悸动,知道她害羞,话中意点到为止,并未再追问。
来日方长,还可以缠着她问好多遍。
谢洵从袖中拿出一个紫檀嵌玉木盒,径直放到妆台上,没松开牵着元妤仪的手,眸中闪过一丝朦胧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