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叙白再次沉默,只看着她,轻轻叹息。
似纵容,又似无奈。
今日气候稍有回温,两人走动?间不时得注意避让疯跑的小朋友,周叙白微抬下颌,示意池渔去人少的那条道。
他自然而然将这话题揭过去,问,“我听徐凌越说,你拒了offer?”
池渔心有不甘,但还是收回那点小雀跃,点头,“嗯。”
周叙白:“能问问原因?”
池渔:“其实也没什么原因。”她并不想随便谈理?想,在这个?功利至上的时代?,理?想二字太廉价,易被人斥为眼高?手低,不知脚踏实地,池渔想了想,看向周叙白,“我就是觉得,做人不能太贪心,不能既要又要还要,我怕到最后,两头不讨好,两头都得不到。”
周叙白微微颔首,似是默认她的理?由,他开口?,“其实……”
啪嗒。
池渔摸了下脸上突然触到的一抹冰凉。
她没听清他的话,只下意识说,“有水哎。”
下一秒,啪嗒,啪嗒,啪嗒。
那水如倾盆,从天上哗啦啦往下浇。
池渔幡然醒悟,惊呼,“我靠,下雨啦啊啊啊。”
伴随着池渔的这一声,公园各种或公开或隐秘,甚至连身后的小树丛里都传出几声断断续续的国粹。
一时间,恰如指挥挥舞手臂,园内奏起交响曲。
“我艹,我靠,什么鬼,有毒啊……”
这方起,那方落,大家如鸟兽状四散奔逃,寻找避雨点。
唯独几位未雨绸缪,带了雨伞的,于此刻,自信撑开伞骨,坦然吟诗,“让暴风雨来?得更猛——咳咳,咳咳咳——”
狂风将伞面掀翻,暴雨如注。
这几位“先?知”在大自然的馈赠下,再无风度,亦随人流狼狈逃窜。
池渔运气比较好,他们?当时正好走到那条路的尽头,对面就是储物间。
但虽只有几步路,进去后,衣物被打湿的后果还是慢慢显露出来?。
她和落汤狗奥利奥对视一眼,双双打了个?喷嚏。
羽绒服如水洗,穿着也是累赘,反而容易浸染里面的毛衣,池渔只能脱下,蹲靠在墙边,摩挲手臂。
周叙白将凳子擦干后,把她拉起来?。
池渔哆哆嗦嗦坐上去,实在不是她反应夸张,她这人尤其讨厌极端天气,怕冷又怕热,但若要在这两者之间选择一种最不喜欢的,那一定是冷。
现在,她虽然上身暂且没湿,但小腿已冰凉刺骨,鞋内也溢了水,动?起来?像灌着铅,她整个?人都麻了。
此麻非心理?的麻,而是身体?僵硬,毫无热度。
冻死个?人。
反观周叙白,同样境遇,同样处境,他倒是适应得多?,夹克脱了,里面仅剩一件黑色卫衣,裤腿亦被打湿,但并不狼狈,发丝垂下,面颊滑落一滴水,竟然还挺帅。
而且他今天穿了双马丁靴,防水。
池渔深深嫉妒且十分羡慕他的机智。
也不知是她的目光太过明显,还是周叙白恰好注意到她的情况,他微皱眉,将那脱下的夹克甩了甩,兜头给她罩过来?,“穿上,防水的。”
衣服里面带着余温。
池渔一瞬被温暖笼罩,赶紧伸手又拉了拉。
在这瞬间,她忽然意识到,所以周叙白刚才脱外套不是因为不能穿,而是要给她披上?
念头一出,再结合他今天似是而非的话,池渔突然很难再淡定。
这一刻,她不得不承认人有贪心的劣根性。
尽管前面才说过,贪多?必失,但她还是忍不住,想要得再多?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