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带着几分少年?气?的小将军默默的看她一眼,便毫不犹豫地解下了腰间的佩剑,双手奉到?楚灵均面前,乖巧道:“请殿下责罚。”
坐着的女子?微微睁大了眼睛,而?后才意识到?——敢情他?以?为自己要打他?呢。
虽然她刚刚确实想揍他?一顿……
她又好气?又好笑,无奈道:“把?手给我?伸出来,刚刚便见你左手有些别扭。如今近看,果然不对劲。”
裴少煊嗫喏一瞬,还试图遮掩过去。
“裴明旭,你确定……你还要骗我?吗?”
“只是一道小伤,已?经包扎过了。”他?小声答了话,见她神色有些不愉,又补充道:“无碍的。”
楚灵均眉梢微挑,依旧没改主意。
位高权重的镇国长公主自掌兵以?来,便几乎从没失过态,无论何时何地,都是一派平心?静气?的架势。
可待在她身边的将领都清楚:殿下说话的语气?越是平静,那便越不容违逆。
“脱。”
家国恨(二)
“殿下……”
“嗯?”
裴少煊很快就在心上人的眼神中败下阵来,慢吞吞地解了甲胄,慢吞吞地撩起了衣袖。
那道伤口确实不深,却十分长。
紧紧蹙眉的楚灵均解了他的上衣,才堪堪看清伤口的全貌。
她的眉头越皱越紧,怫然不悦道:“这叫无碍?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裴少煊此时的脸色已?经?红得能滴血,支支吾吾地做最后的挣扎:“真的只是小伤。沙场之?人,哪有不受伤的嘛?”
楚灵均觑他一眼,他便又闭上了嘴,满脸乖巧之?色。
一身绛色袍服的女子深深吸了口气,决定不同病号计较。
“去传军医来。”她肃声吩咐帐外侯着的亲兵。
“等?等?,等?等?。”
楚灵均目露疑惑,拢眉看着出言叫停的裴少煊。
“殿下,阿姐……”他的脸色依旧红艳若晚霞,自暴自弃地用没受伤的手去拉楚灵均的衣袖,得寸进?尺地要求道:“阿姐帮我包扎,好不好?”
倒真是会顺着杆子往上爬。
楚灵均往他头上敲了个暴栗,转头吩咐亲兵取来干净的水和巾帕,随即从柜中取出用冰梅柳叶瓶装着的金疮药。
她在边疆待了这么些日子,自然会包扎伤口——但技术肯定是比不得专业的军医的。
英气的红装女子看着身边人龇牙咧嘴的表情,暗骂了一句活该,但手下的动作却实打实地轻了几分。
“疼吗?”
“……疼。”在一番仔细的察言观色之?后,裴少煊答了话。
“疼就对了。”楚灵均用力地打了个结,斥道:“让你天天胡作非为不遵军令。今天这顿打先给你记账上,下次再犯便新仇旧账一起算。”
裴少煊长嘶了一口气,可?怜兮兮地睁着眼睛望她,闻言更是委屈的不成样子,小声道:“阿姐……”
“别?给我撒娇。”楚灵均板着脸,提醒他还没将事情交代清楚,道:“那白狐又是哪里来的?这品色,可?不常见。”
“你说你为了解军营的燃眉之?急,冒险去埋伏北狄小部落。”她撇了撇嘴,叹道:“我倒还勉强能理解,看在你所获颇丰且没什么人员伤亡的份上。”
“但你竟然还费尽心思去找什么白狐?”
楚灵均接连敲了他好几下,语气严肃得很,“你能拿出一个说服我的理由吗?”
裴少煊改坐为跪,低头牵着她的衣袖,再不说话了。
“没话说了?”她用指尖点了点他的额头,嗔怪道:“你这醋缸。”
其?实他不说,楚灵均也?知道他今日为何要搞这出。无非就是她上次到豪族李氏借粮时,碍于情面接下了李家?公子的一件狐裘——然后这厮醋缸便记在心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