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口允下此事?后,楚灵均便离开了?这座弥漫着血腥味与中药味的帐篷,回到自己的军帐中处理手头?上的事?。
自上一任都督彻底致仕还乡之后,她便以龙骧将军之职名正言顺地?成?为了?这座边塞的最高长官。
荣誉越来越高,权利越来越大,但与此同时?,肩头?上的责任越来越重,需要她交涉的事?务也越来越多?。
没过多?久,她便将关于洛桑的事?情抛在了?脑后。直到在巡营时?,无意中听起士兵议论,称楚副将真是妙手回春……
她才?恍然忆起,前些日子救的麻烦精还没解决好。她怀着无限的心事?回到自己的军帐中,正盘算着要怎么将这位的价值发?挥到最大,便见身?边的亲卫长扭扭捏捏地?呈上来一份卷轴。
“殿下,这是洛桑托他身?边的人送过来的东西。”
楚灵均随手翻了?翻,竟发?现?这卷轴写的是北狄王庭的布防情况,以及派系争斗。
竟这么识趣?
她心里还对此有些怀疑,但面上却只是单纯的疑问与关怀之色。
“他的伤好了??竟就能提笔写字了??”
“未曾。是他身?边看管的人代为书写的。”
“他身?边的人倒是一副难得的热心肠。”
“殿下恕罪,属下这就将他身?边看守的人都换……”
楚灵均权衡片刻,打断亲卫长的话,笑道:“不?必,日后让各营士兵轮流保护洛桑先生的安全。”
“谨诺。”
她挥手让亲卫长退下,仔仔细细地?翻看起了?这本洛桑呈上来的卷轴。认真推敲之后,倒没发?现?什么不?妥之处。
在主位上的戎装女子扶额沉思了?一忽儿,又将底下大大小小的将领都唤来议事?,共同探讨这册子上所写的情况。
一番传阅之后,军帐内的将领们无不?震惊,不?约而同地?论证起了?这册子的真实性。
末了?再殷殷望向主位上的人,满脸动容地?问道:“这册子……殿下是从何处得来的?”
“这上面的东西若是真的,那便是……天?佑大昭啊!”
楚灵均笑而不?语,默默将人全打发?了?回去,而后便顶着朦胧的余晖,到了?洛桑所在的帐篷。
门口值守的侍卫见她到来,忙为她打起帘子。
楚灵均朝门口的士兵微微颔了?颔首,负手进了?军帐。
彼时?,一身?汉人袍服的青年正背对着她坐在桌案边,听到响动后,悠悠转过身?来,而后便缓慢地?挣扎着站了?起来,似乎想要行礼。
红装女子抬手打断了?他的动作,随意道:“且坐着吧。”
她十分自来熟地?在洛桑对面的席位坐了?下来,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对面之人的神情。
他如今的气?色较当日已好了?许多?。
之前将这人带回来时?,这人身?上遍布着刀伤、鞭伤、烫伤,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好肉。
如今洗去血污,穿上干净的袍服,倒又有几分当年做使臣时?的盛气?凌人了?。
楚灵均有心要拿之前的事?情奚落他几句,但转念想起正事?,便又将话咽了?回去,关怀道:“伤势可好些了??”
“劳主君垂询,臣已无碍了?。”他的汉话本就十分流利,与中原上的汉人别无二致。如今又脱下了?胡服,换上了?汉人的服饰。
楚灵均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继续道:“可还住得习惯?”
“一切皆好,谢主君当日施以援手,救臣下于水火。”
这便有些虚伪了?。
饶是楚灵均早已习惯了?与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还是不?免觉得牙酸。对方这么聪明,不?可能不?知道她为什么出手救他。
楚灵均揉了?揉额头?,不?耐再与他进行这些没什么意义又耗费时?间的寒暄,径直道:“我想,洛先生应该有话要与我说才?对。”
洛桑恭谨地?垂着眸子,还用木板固定着的手僵硬地?垂在一边,缓声道:“主君今日会来,想必已看过了?臣所呈的图册。”
“是又如何?”楚灵均取了?个茶杯,提起茶盏为自己倒了?杯茶,迅速抿了?一口后,忽而扯起了?与刚刚所谈八竿子打不?着的话题:
“不?知先生觉得,我与你的故主,孰优孰劣呢?”
对面的青年忽而抬起了?头?,直直地?看了?她一眼,复又低头?,轻轻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