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道也好,入世也罢,老道士希望他好好体?验一番再做出决定。他的一生,应当由自己来选择。
香火缭绕,诵经不断。今安在的神思逸出□□,漂浮在世俗之外。
“今安在。”
独立于世俗之外的异样感猛地消失,喧嚣声灌入耳中,尘世的风挟着若有若无?的花香拂面吹过。
“发什么什么呆呢?”
摇晃的手将?心绪拽回红尘。今安在回过神,看到那只?手放下,现出芙蓉花一般的面容。
“没什么。”他展露笑?颜。
点翠供完香火后,走进了祀花神的花神殿里。目之所及,彩绘木雕的十二花神像眼眸低垂,怜爱地俯瞰众生。花神像头簪十二种花,身披帔帛,下着长裙。神像上?的色彩已经脱落许多,一块块斑驳诉说着岁月的蹉跎。
点翠见?过许多画师笔下的花神。那些画像美虽美,却无?法带给她初次见?到花神像时的震撼。
彼时花神殿的门槛对小时候的她有些高。带她去朝拜的大人没嘱咐她不能踩门槛,她提裙摆踩着门槛进到里面,被一个香客撞见?,劈头盖脸指责她对花神不敬,同行的大人也开始说她的不是。
小点翠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但?还是有些委屈。她第一次拜神,没人告诉她神殿的门槛不能踩啊。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就在她感觉自己快要哭出来的时候,听到外面传来惊呼声,有人高喊观中的桃花一下子全开了。香客和大人闻言抛下她跑出去看奇观。
“别哭了。”温柔的女声从花神殿最里面传来的。
小点翠抬头看去,看到眼前花团锦簇,五颜六色的花极速绽开、盛放、凋谢,层层色彩叠加变换,令她目不暇接。她看着那些花,大气不敢出一口?。
花枝隐去,那座花神像就那样跟她打了照面。
千花万开,一眼万年,
她感觉她的魂好像跟许许多多的花撞了个满怀。那些花瓣轻轻柔柔的,迎面相撞也不疼,只?是会激起一阵好闻的花香,香得她头晕目眩,恍恍忽忽不知今夕何年。
花神像居高临下,她呆呆地抬头仰望。四目相对,她心想:好美。
惊鸿一瞥,花神像给幼小的她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她再也没见?过比花神像还美的事物。这也是她对花萼会有执念的根源所在。
她爱美,追求美,自然也会对最美的事物心向往之。她想让世人见?到她眼里的花神——一个美丽、温柔、又极度包容的神明。
花神娘娘,请保佑我得偿所愿。
点翠朝花神像叩首三次,双手合十向她祈祷。
江羡年走在回摘星楼的路上?,晃了晃手里的绿色袖珍香囊,看着上?面的百花花纹和“安康”两字,想起洛雪烟的病容,心情不禁沉重?了起来。
高烧退后,洛雪烟的精神状态变差了很多,好几次坐着坐着就昏睡过去,没多久又会突然惊醒,惊慌不已地低下头像是在寻找什么。
她知道洛雪烟晚上?失眠。
刚在一起睡的时候洛雪烟夜里睡不着辗转反侧,把她弄醒过几次。洛雪烟心里过意?不去,跟她说搬回自己房间睡觉,她没同意?。
那之后洛雪烟就没怎么翻过身。可她每每半夜醒来,总是能听到沉闷的呼吸声。洛雪烟根本没睡,她一直醒着。
江寒栖这两天?也不太对劲,话少了很多,像是揣着满当当的心事,肉眼可见?地日渐疲惫下去,问?他他却说是她多心,用一贯的柔和笑?意?搪塞过去。
至于缚魂索,虽然江寒栖没有明着表意?,但?她能感觉到他并不愿意?解开。他说那截缚魂索并不具备攻击性,只?保留了追踪的功能。她这才知晓了王家?狼狗袭击一事。
倘若没有那截缚魂索,洛雪烟当时很有可能就死在了狼狗嘴下。
“我留缚魂索不是为了防她,是为了护她。阿年,你信我。”江寒栖说得情深意?切,江羡年也不好再说他什么。
江羡年总觉得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但?她又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江寒栖和洛雪烟平常根本没有互动,客气到连称呼都维持着“江公子”“洛姑娘”,举止也不见?熟悉,递个东西都得经她之手。
“哎,小心,”江羡年没看路,差点撞上?一个提着礼盒的人,被今安在拉到身边。他跟那个路人道了个歉,让出了路。
“抱歉,我没看到那人。”江羡年难为情道。
今安在转身安慰她,见?她眉头仍未舒展,关切道:“江姑娘有什么烦心事吗?方便?的话,可以说给我听。”
江羡年望着今安在,想求证自己的直觉,于是问?道:“你有没有觉得我哥和因因两个人之间怪怪的?”
“哪里奇怪?”今安在反问?。
“我感觉他们两个这两天?在躲着对方。你说他们两个会不会吵架了?”
“不会。”今安在斩钉截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