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会了?”
“因为……”话在嘴边,今安在想起给出的许诺,及时打住。
“我感觉他们不会吵架。”他僵硬地补了一句。
“哦,”江羡年尾音上?扬,眼睛一转,瞥向今安在,“可你之前不是还觉得我哥和因因关系不好吗?现在怎么这么笃定他们不会吵架?”
“今安在,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事瞒你。”今安在被问?得耳热,垂眸避开江羡年灼人的目光。他实在是不擅长撒谎,耳廓整个都是红了,脸也在慢慢变红。那双干净的眸子藏不住半点事,透出说谎的心虚。
“真的吗?”江羡年看他笨拙地装出坦然的样子,心中了然他定是看到了什么。
“真的。”回答的声音弱了下去。
“你敢不”
“江兄!”今安在像发现救命稻草一般突然看向前方。
江羡年转回头,还真在摘星楼的门口?看到了一上?午不见?人影的江寒栖。她走过去,发现江寒栖面前站着的是跟给洛雪烟看病的郎中,正在跟他说洛雪烟的身体?状况。
“洛姑娘的风寒已无?大碍,江公子不必担心。”
“嗯,多谢。”
“不过”郎中欲言又止。
“但?说无?妨。”
郎中纠结片刻,还是说了:“洛姑娘脉搏弦细而不舒展,失眠多梦,我想给她开些安神的方子,她却”
“却什么?”
“她让我开了提神的方子。我问?她缘由,她说睡着就会做噩梦,不如醒着。”
郎中说完,江羡年看到江寒栖的脸一下变得煞白,整个人愣怔在那里,久久没有说话。江寒栖与?她不过几步之遥,但?她却觉得他好像身在离自己很远很远的极寒之地。
大雪过境,他茕茕孑立,沾了一身白。
34。心软
江寒栖做了一个梦,他梦到儿时设计杀死江羡年的事。
彼时七八岁的江羡年还不愿叫他哥哥,整天端着大小姐的架子对他颐指气使,处处跟他作对,想把他赶出江家。
在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姑娘眼里?,他是跟她抢父亲的野孩子。
江家人都知道江善林疼爱江羡年,对她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偶尔有人看不下去,不轻不重地教育她两句,就没了下文。
江善林有时也会?说她,但只要她一瘪嘴,掉两滴眼泪,质问他为什么要带个野孩子回来,所有的过错都可以一笔勾销。
江善林无法对女儿说实话,他甚至不敢让其他人知道,与妖邪势不两立的江家家主为了给?女儿续命,将?恶妖无生收为养子。
江寒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逃离江家。在那之前,他要断开和江羡年的生死结。于是他精心策划了一场谋杀,将?江羡年骗到人迹罕至的深山,将?刀捅进了她的心口。
一刀毙命。
江寒栖迎着阳光,握着沾着血迹的匕首,冷漠地看着倒在阴影里?的江羡年。
结束了。
他扔掉匕首,畅快地笑出了声。他已?经能想象到江善林发现女儿尸身的时候该有多么悲痛欲绝,江羡年的死就是对他最好的报复。
可惜见不到了。
江寒栖大笑着仰头望向?烈日。阳光刺眼,晃得眼角渗出了泪花。笑着笑着,他突然感?觉心脏像是被?谁捅了一刀。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到心口处的布料被?血染红。他摸了下,满手?黏腻。
不是只要亲手?杀死生端之人就能解开生死结吗?
江寒栖倒在地上,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看到本该断气的江羡年的胸口又有了起伏。
江寒栖失败了,但好在他醒在了江羡年之前,有充足的时间将?谋杀伪造成了失足坠崖。
江羡年对他的说辞深信不疑,江善林却?将?信将?疑,对他起了疑心,想把他锁在地牢里?,永绝后患。他身上被?下了生死结,身为无生,死又死不掉,关在那里?跟放在外面?没什么区别。
从那以后,江寒栖如履薄冰。
若他真?被?关进永不见天日的地牢,那他一辈子都别想离开江家了。